車門打開,司元洲從中出來。
一身黑色高定西裝,深藍色袖扣折射出盈盈輝光,像藏了一片星空或者深海。
他下車後居然沒有直接進場,而是去打開另一側的車門——
這一舉動,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眾所周知,司元洲那位商業聯姻的妻子早逝,他隻有一個不太聽話的紈絝兒子。
難道他就如傳言所說,與白家那位好事將近,或者已經有了心儀的女伴?
然而,車門打開,卻非眾人所想。
十六七歲的少年眉目昳麗,氣質清冷,神色淡漠,一眼就能從有幾分相似的五官中看出司元洲的影子。
他出來時,一向冷漠矜貴的司元洲居然伸手護了護,顯然是怕他磕到車頂。
眾人一時靜默,想不出司元洲會這樣細致。
看來他真的很疼愛這個兒子。
竟讓人有些感慨。
司元洲與幾個相熟的人點頭示意,帶著司若塵往裡走,他已經習慣這種社交場合,擔心小孩會緊張,所以不時介紹具體流程,或者一些值得注意的人。
“小航應該快到了,你可以去休閒區坐坐,也可以去拍賣會的包間。”
司元洲一路遇到熟人,有些找他搭話,不便推脫,接下來的交流會很無趣,索性讓司若塵自己去玩。
“司總,好久不見啊。”
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向這邊走來,看著三十多歲,看似熱情,卻有幾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他身後跟著一個年紀與司若塵相仿的少年,寸頭,耳釘,雙手插兜,又潮又酷,正百無聊賴地環顧四周。
“你是?”司元洲略有幾分詫異。
他雖然覺得這人有點麵熟,像曾經見過,但完全想不起來名字,絕不是他熟識的人。
“我姓趙,趙二,趙明端,司總還有印象嗎?”原本維持著笑容的人瞬間沉不住氣了。
任誰發現自己惦記了多年的死對頭,根本不記得你的名字時,都會一秒破防。
“趙二爺。”司元洲微微頷首。
“一彆多年,司總居然還記得我,真是我的榮幸啊……”趙明端陰陽怪氣道。
“爸,沒什麼事我走了。”跟在他身後的少年怕再聽下去會笑出聲。
這就是他爸沒事就要提一提的司元洲?
他爸將司元洲當做一生的對手。
再次見麵,得到對方一句:“你是?”
侮辱性不大,傷害性極強。不過,司元洲的聲音有些耳熟,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
“滾吧。”趙明端揮手,顯然也不想讓兒子再看笑話,他一臉真誠道:“司總的兒子真是一表人才,不知道學習怎麼樣?”
“我兒子雖然看著野,卻通過了京大自主招生考試,這孩子彆的不行,就是學習還湊合。”
司元洲麵無表情:“我兒子也很優秀。”
趙明端笑了:“我理解這種感受,有個優秀的兒子,真是太值得驕傲了,像我兒子趙行野,京大的老師就特彆喜歡他……”
司若塵還沒走遠,向趙明端看了一眼。
趙明端回了個笑容,司元洲的兒子學習一塌糊塗,天天逃課出去玩,誰還不知道呢?
*
司若塵在拍賣會為司元洲準備的包間刷題。
嚴啟航從學校過來,連衣服都懶得換,還穿著七中校服,他湊過來一看,瞬間被卷到了。
“你是不是開始刷高二的題了?”
“我記得前幾天還在刷高一的題啊。”
司若塵:“高一學完了。”
嚴啟航豎起大拇指:“6。”
沒多久,錢都來也到了。
他的父母將他送到門口,與司元洲寒暄幾句,感謝他對錢都來的照顧,看中什麼拍品,有喜歡的就直說,不然他們就要自己選了,怕不合司元洲心意。
司元洲婉拒過後,錢老板決定自行發揮。
他的熱情一向直接,錢夫人也一樣。
“來來,記得給你兩個哥哥買禮物啊。”
“你爸爸的卡隨便刷,他自己拿著也是浪費。”
他們夫妻往門口一站,拍賣會的氣氛瞬間就起來了。
等拍賣會正式開始,錢家夫妻去了大廳,同時和四麵八方的人說話,生動演繹什麼叫社牛。
司元洲沒有特彆想要的東西,想到錢家那對夫妻,擔心他們買什麼奇怪的東西,或者太貴重,等一幅山水畫上台,叫了一次價。
畫家早已作古,聲名不顯,價值不高,百萬頂天。
然而,這次卻有人和司元洲過不去。
趙明端故意跟著提了幾次價,司元洲沒有再跟,錢家夫妻開始加價,趙明端仍然沒有放棄。
眼看著畫升值了好幾倍,司元洲看向錢都來:“來來,溢價太高,讓他們不要拍。”
“好。”錢都來立刻給他爸爸打電話,錢家夫妻沉默下來,畫最終以一千多萬的價格被趙明端拍走。
“舅舅,那冤大頭是誰啊?”嚴啟航第一次看到這麼頭鐵的。
“趙二,京城的,不用管他。”司元洲還是沒太記住趙明端的名字。
“他是和舅舅有什麼過節嗎?”嚴啟航問。
“他出身不錯,以前隱瞞身份來南方發展,非要和我競爭,後來破產了。”司元洲言簡意賅。
“畫溢價那麼多還拍,不太聰明的樣子,難怪以前會破產。”嚴啟航銳評。
司元洲深以為然,他沒有再選拍品,以免趙明端惡意競價。錢家夫妻陸續拍了好幾次,趙明端沒再和他們為難。
*
司若塵將那三千萬當成今晚的活動經費,拍下一樽大明宣德紅釉長頸瓶,正好兩千八百萬。
嚴啟航拍下一把古劍,價值八百多萬。
他有嚴家每年的股東分紅,還有兩份零花錢,又有司元洲聘請專職人員為他打理財物,投資收益率很高,早就攢出一份巨額財產。
錢都來想送禮物,嚴啟航將他按住,再加上拍賣會上確實沒有太合適的物品,他就拍了一幅蘇繡,打算帶回去送給媽媽。
拍賣會結束之後,三人結伴往休閒區走。
“你買的花瓶是放客廳還是放書房啊?”嚴啟航還挺喜歡那個花瓶的,釉色勻淨,鮮紅明潤,比家裡的花瓶好看。
“回去試試。”司若塵拍下它主要是因為價格合適。司元洲說過,這家慈善機構的賬務有多方監督,錢會真正流向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趙行野再次聽到“花瓶”兩個字,瞬間想到下午在遊戲裡遇到的隊友,還有聽到司元洲聲音時的熟悉。
他側頭看過去,對上了,都對上了。
零花錢隻夠買個花瓶或者碗。
什麼花瓶,是這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