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海外發生什麼事,他或許可以靠人脈調節一二,但事情一旦複雜,很多時候他也無能為力。
白家這件事就相當複雜。
幼兒抱重金行於鬨市,難免引人覬覦。
白家沒有自保之力,早就被幾個勢力盯上了,不管是賭局還是賭癮,都讓他們越陷越深,徹底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不管白槿萱能不能弄到錢,白家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或許正是發現了這一點,白家人才匆匆離開,不管一大一小兩個女兒。
白槿樂長得非常可愛,如果落到不懷好意的人手裡,絕不會有好下場。
“需要多少錢都行,我可以借……”
白槿萱眼睛已經哭腫了,像一個狼狽的女瘋子,之前任何一次見麵,都沒有現在的她來得真實。
“她已經被運走了,很快會被拍賣。”
司元洲聯係以前認識的朋友,很快得知白槿樂的下落。
“提前把她買出來需要多少錢?”
“她現在在哪裡,我可以去接她嗎?”
白槿萱著急道。
“那個拍賣會看中的拍品很少會提前出手,如果讓官方出手救援,會直接撕票。”
紹修明知道的內情更多一些。他的父親這一派勢力相當於官方的合作者,處理一些灰色地帶的事,拍賣會背後的勢力非常龐大,好幾個國家都插了一手,想把小孩買回來,沒那麼容易。
“我問問父親,讓他幫忙。”
“具體要準備多少錢,到時候再說。”
紹修明打過電話,用流暢的意大利語和他父親溝通,神色漸漸嚴峻。
“父親已經答應要幫忙了,具體價格還要等。”紹修明以前見過不少這樣的事,像司元洲這樣因為一個關係並不密切的人就大費周章的人終究是少數。
或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喜歡呆在司家。
“五千萬,美金。”
沒多久,紹修明接到電話。
那小孩賣不了這麼高的價格,但要將她平安接走,就代表白家這爛攤子還有最後一點被壓榨的價值。
“我來談。”司元洲從紹修明手中接過電話,直接和紹修明的父親交談,神色漸漸緩和了些。
對他來說,這個價格完全不是問題,還不如司家年收益的零頭,重要的是小孩的安全,等他們結束通話時,時間又過去了十多分鐘。
“元洲哥,這個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謝謝你,真的很感激你……”
“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有小紹,謝謝你……”
白槿萱語無倫次起來。
大約過了一小時,紹修明再次接到電話,然後交給司元洲,這通電話徹底讓司元洲神色緩和下來。
“已經有人去接白槿樂了,這幾天就可以送回國。”他看向白槿萱,語氣有幾分寬慰。
“啊?”白槿萱因為太激動,反而怔住。
“卡羅林夫人聽說了白槿樂的事,主動幫忙,會安排人去接樂樂,你彆擔心。”司元洲解釋道。
“卡羅林夫人?”白槿萱曾聽過幾次,是一個相當煊赫的家族的當家夫人,和白家沒有任何交集。
“上次若塵在馬場救了她的女兒,這次卡羅林夫人是在向我們釋放善意。”司元洲繼續解釋道。
“若塵,謝謝你——”
白槿萱直接向司若塵跪下,砰的一聲。
司若塵避過,抓住她的後衣領,直接把她拎起來,像拎一隻小雞崽。
白槿萱有點懵,整個人披頭散發,紅著眼睛,又憨又狼狽。
司若塵等她站好,才鬆開手。
“站好,你看你像什麼樣子。”司元洲居高臨下看著白槿萱,眼神帶著些譴責意味。
白槿萱下意識站直,背也跟著挺直,像個被軍訓的小學生。她從小就覺得司元洲比她哥哥更像親哥哥,後來間隔多年,仍然是這樣。
她親哥是混蛋人渣,但司元洲會在她陷入絕望的時候拉她一把。
“去整理一下,收拾東西,去接白槿樂。”
“我不會陪你出國,但會安排人保護你,你敢不敢去?”司元洲問。
“我敢去。”白槿萱重重點頭。
“那就準備一下,你今晚就可以過去。”
“我會給你一張銀行卡,你記得把卡交給中間人,雖然卡羅林夫人幫忙,但價格總不會變。”司元洲說完,開始打電話安排相應事宜。
他讓助理重新給白槿萱準備衣服、行李等,還有隨行的安保人員等,忙碌一通,真坐下來還是一個小時後。
司若塵為他倒了杯溫水,看司元洲說得聲音都有些啞了。
“若塵,我很抱歉。”
“今天晚上本來想為你慶祝一下。”
“這次考試,我很欣慰,也很高興。”
司元洲接過水杯,喝了幾口,瞬間就少了大半,因為突如其來的暖意,心中安定了一些。
“你與以前很不一樣,你長大了。”
“過去我疏於照顧你,有很多虧欠你的地方,現在也沒有做好,非常對不起。”
司若塵沒有說任何諒解的話,為司元洲添了半杯溫水。司元洲該道歉的對象不是他,他尊重司元洲任何選擇,但無法代替原主回應,隻有些悵然。
從今天晚上的事可以看出來,司元洲與白槿萱之間有很多內情,原主從來沒有聽過白槿樂的名字,後來也沒有看見這樣一個小女孩。
司元洲能救素未蒙麵的小該,絕不會放棄自己的長子。他們之間有太多隔閡,原主又太決絕,如果能徹底把話說清楚,絕不會走到那樣的結局。
“卡羅林夫人邀請你去做客。”
“你救的那個小女孩艾莉娜,體檢的時候查出一種罕見病,非常難治,她現在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想見你一麵。”
“如果你不想出國,卡羅林夫人也可以帶艾莉娜過來見你。”
司元洲從卡羅林夫人的聲音中,聽出了深深的痛苦和眷念,能在白槿樂這件事上施以援手,應該也和這件事有關。
一向視若珍寶的孩子得了絕症,卡羅林夫人會重視孩子的每一個願望,為此不惜興師動眾。
司元洲不敢代入,他無法想像自家孩子生病的樣子,非常排斥那樣的念頭。
“我會去的。”司若塵想起那個把他衣服抓得一團亂的小女孩,她眼睛又大又亮,看人的時候仿佛有光。
有時候生命的終結來得很快,難以預料。
他是最習慣死亡的人,仍然會因為彆人生命的流逝而惋惜。
“那我陪你一起去。”司元洲放下茶杯。
這一刻,嚴啟航感受到了深深的雙標。
當然,不是說他和司若塵。他從來不會在這方麵比,因為沒有必要,他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
而是指司若塵和白槿萱。
白槿萱出國,司元洲安排保鏢。
司若塵出國,司元洲親自陪同。
很明顯可以看出,司若塵>白槿萱
所以,暫時不用擔心家庭地位問題了。
*
司元洲向來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直接和卡羅林夫人約了時間。
卡羅林夫人會安排專機過來接他們,還希望他們把長生帶上,艾莉娜也想看看這匹馬。
時間就定在天後,紹修明與他們同行。
他父親已經接手了長輩的勢力,紹修明不用再繼續留在國內了。這次回去,短時間內,他可能不會再來。
司若塵打算教他一點有用的東西。
紹修明沉默,然後搖了搖頭:“子彈也很快。我有時候,是想和你做朋友。”
司若塵:“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在紹修明向錢都來、嚴啟航認真道歉的時候,在紹修明認真收起長生送他的石頭、樹皮的時候,在他主動幫白槿樂的時候。
紹修明驟然抬頭,眼神震動。
司若塵認真向他道謝:“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長生,謝謝你維護我,也感謝你對白槿萱的幫助。”
“是因為這些嗎?”紹修明問。
司若塵搖頭:“因為你現在值得。”
紹修明沒忍住,笑了。
他伸出拳頭。
司若塵怔住,和他碰了一下。
碰拳是東方武術裡的傳統問候方式,代表尊重、友誼、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