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和原主的差彆在於,他高一輩?
他開始尋找封印破損的地方,然而司若塵並沒有學過多少陣法知識,這個陣法又太古老太繁複,他根本發現不了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敖溟仍然沒有放棄與他談話。
敖溟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哪個老東西轉世,怎麼警惕到了這種程度?
以往在這裡鎮守的水府龍君都能和他閒聊幾句,雖然防備,也不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啊。
但那幼龍的確才破殼不久,靈力純淨,也不像奪舍者那樣與身體有細微的違和感。
難道是長輩的傳承記憶,讓他記得防備井底的傳音?
司若塵甚至連名字也沒有說。
這種突如其來的善意,需要警惕。
大概是因為司若塵的態度太冷漠、太決絕。
敖溟反而輕笑一聲,語氣恣意:
“小輩,實不相瞞。”
“叔父的確不是什麼好龍,但叔父從來沒有做過傷害龍族的事,如果你不信,我敖溟可以神魂起誓。”
“現在天地巨變,正是我龍族崛起的時候,隻要你打開封印,放我出去,日後叔父將這天下爭來給你。”
“我要這天下有什麼用?”司若塵反問。
因為本體年紀實在太小,聲音很稚嫩。
敖溟沉默,這小龍誰家的?
幼龍不都是一副眼高於頂、時刻渴望恢複龍族榮光的驕橫姿態嗎?
難道是因為他已經太久沒有和龍族接觸,不了解現在的小龍?
“如果我猜的不錯,此方世界除了你我,應該沒有其他的龍族了。”
“世人皆覬覦我龍族血肉,不會真心對你。”
“你總會知道,隻有我才是你唯一的同盟。”
敖溟想,小孩想法總是會變的,等他從井中出去受了欺負,就知道他說的多有道理了。
*
司若塵找不到陣法的錯漏之處,井中的靈力也不夠他後續修煉,打開整個南洲的水域圖,試圖尋找其中靈力最豐厚的地方,將玄功第二轉練成。
南洲地域縮小了無數倍,高樓大廈、山河湖泊都顯得秀美可愛,靈氣濃鬱的地方散發著顏色各異的光,水係靈力是藍色,深山中的一處湖泊顏色最濃。
司若塵做了標記,打算走水路從地下暗河過去,突然感應到了一股濁氣。
城市下方,那股濁氣正蠢蠢欲動,帶著濃烈的血氣,隨時會擇人而噬。
司若塵施展遁術,迅速趕向濁氣所在的位置。
現在他是南洲的水神,發現這樣的妖魔,自然要第一時間處理乾淨。
司若塵還沒有試過化為人形,但他本體太小了,化為人形如果變成嬰兒…實在不便,就用水流臨時彙聚成化身,便於行動。
城市的下水道四通八達,堆積著無數腐爛、汙濁之物,下水道裡,一條巨大的鯰魚正守在井蓋下。
它不時嗅動,觸須跟著聳動。
聞著往來的人,從中挑選最心動的食物。
幾乎沒有什麼東西不在鯰魚的食譜裡,但對它來說,人類是最好吃的一種食物。
人類身體裡含著強大的靈力,最為滋補。
它守在這裡不動,僅僅是為了挑一個最合心意、最美味的食物。
下午六點,正值下班高峰期。
人來人往,它總是不夠滿意。
直到一個年輕的母親,牽著自己放學的女兒從下水道邊經過,它嗅到來自小孩身上散發的香甜血氣,猛然衝破井蓋,撲向小孩所在的方向。
井蓋衝天而起,淤泥四散,還有難言的惡臭,熏的人睜不開眼睛。
小女孩被她媽媽抱著逃跑,原地隻剩落在泥水裡的書包。
鯰魚身長大概有兩三米,魚頭巨大,牙齒尖利,一雙眼睛充血,最恐怖的是它的魚腹下方,竟然生長著兩條結實有力的人類大腿。
它就是用這兩條人腿,在下水道猛然一蹬,借著衝力,來到了馬路上。
路人四散開來,尖叫不已。
它邁動兩條有力的腿,追在小女孩身後,那個孩子體質特殊,如果把她吃掉,一定很補!
這個造型扭曲奇怪又分外惡心的鯰魚移動速度超乎常理的快,當它的嘴張到最大程度,眼看就要一口將那小女孩和她的母親一起吃掉——
“媽媽!”
小女孩被她媽媽猛然拋到一邊。
原地隻剩閉著眼睛,一臉絕望的母親。
周圍逃生的人都被這一聲絕望的“媽媽”喊的心驚起來,對鯰魚精生出難以言喻的恨意。
誰也不忍看那個勇敢的母親被妖怪咬死的殘忍畫麵,但這一刻眼睛在過渡驚駭中無法閉上。
一道水柱突如其來,砸進鯰魚精張開的大嘴裡,驟然爆開。
隨著一聲慘叫,森白的牙齒和腐爛的臭肉、漆黑的汙泥一起從鯰魚精嘴裡流下來。
鯰魚精倒在地上,魚鰭拍打,眼中血絲聚集,隱隱有些癲狂。
它在尋找敵人,四周沒有任何異動,直到它看見那個小女孩被一道虛幻的光影抱起來——
小女孩被拋出去時,她的母親已經顧及不了太多,孩子的頭磕在馬路邊緣,破了一條口子,鮮血流了大半張臉。
但小女孩完全不知道痛,隻想爬到媽媽那裡去。
一道虛幻的光影站在她身前,麵目模糊不清,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白衣黑發,輕輕將手落在她額間。
原本流血的傷口立刻止住,傷口以一種超出常理的速度長好,小女孩呆呆看著他,頭上劇痛的地方,好像被一股溫柔的水流拂過,瞬間就好了。
“求你,救我媽媽。”
“求你!”
司若塵看向地上撲騰的鯰魚精。
與此同時,鯰魚精身體驟然膨脹,身軀上長出兩條人的雙臂,它從地上爬起來,身體漲大了好幾倍,全身密密麻麻凸起許多血管、肉瘤,大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司若塵輕輕揮袖,原本在路中央的小女孩和她媽媽被送到遠處,他從水中抽出一把剔透的劍。
劍光如雪,清亮冰冷。
下一刻,鯰魚精整個爆開。
無數紅色的血線撲向司若塵、撲向周圍的人。
如果將畫麵放慢,就會發現那些血線並不是線,而是細小的、血紅色的蟲子,像頭發絲一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在蠕動。
司若塵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再次揮袖以水流將所有的血線全都聚集起來,變成一個湧動的巨大血球。
那些蟲仍然活著,想掙脫水流,讓人看一眼就生出莫大的恐懼,惡心至極。
司若塵正想招雷,一道雪白的刀光從天而降,落在血球上——
鋒銳、輕柔兩種屬性奇異並存在一柄刀上。
隨後血球中那些奇怪的、讓人頭皮發麻的蟲一瞬間化為灰燼,地上細小的、試圖逃跑的蟲也變成了飛灰。
司若塵遙遙看向刀光飛來的方向——
身穿黑色大衣的年輕男子正在用手擦拭刀刃,眼神冷寂,眉目深刻。
在他即將走近的時候,司若塵從遁術中脫離,清澈的水流將地上所有的汙穢卷起,一齊衝進下水道。
“我好像找到了。”
謝應看著消失的光影。
看來幼龍是少年形態?比他想的要大一點。
他開始期待下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