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慌忙用鏡麵擋了一下,最終決定選擇那個小孩兒的本體形象。不管是龍族還是什麼,幼年狀態總比少年狀態更弱!
司若塵被鏡光照到,原以為會受到某種限製,沒想到什麼也沒發生。
他本體就在這裡,隻不過外麵套了層化身。
隻要法力沒有用儘,少年化身就不會消失。
這麵鏡子究竟有什麼功效?
司若塵不解。
陰陽師更不解,他看著毫無變化的司若塵,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寶鏡,怎麼會失效呢?
下一秒,他眼中隻剩遮天的劍光,淩厲的劍意穿透心口,劇痛之後,生機斷絕。
寶鏡使用過後,有短暫的休眠期,無法再為他提供庇佑。陰陽師的意識仍想往外遁逃,一股極寒的水流襲來,將他冰封在身體中。
司若塵想到天理神教那群人一次又一次逃脫的鬼魅手段,將陰陽師連人帶魂冰封收進袖中。
此時騰蛇已經少了大半束縛,趁人不注意,立刻向山間遁逃,頗有種“鼇魚脫卻金鉤釣,擺尾搖頭再不回”的縱意。
還沒跑多遠,它就被司若塵捉住,隨手封印,再丟進袖裡乾坤連接的空間,與其他鬼怪一起大眼瞪小眼。
在這處近似於虛空的地方,它和陰陽師、以及陰陽師所有家當齊聚一堂,整整齊齊,十分安詳。
*
若無意外,百鬼夜行事件到此為止。
司若塵將之前設下的結界打開,那些被鬼怪控製的人已經恢複了行動力。
他們慢慢從地上起來,活動身體,這種能控製身體的感覺陌生又熟悉,不亞於一場新生。
而讓他們重獲新生的存在,就在那裡。
山風浩蕩,廣袖翩飛。
他在月下,身無纖塵。
殺意斂去,周身清淨。
那柄輕劍隨之消失,好像隨時能羽化歸去。
但所有人都會銘記這場戰鬥,記得凝結在冰層中燃燒的紫焰,記得陰陽師倒下時眼中濃烈的不可置信。
今夜這一戰,讓人生出無限的敬畏和感激。
他們能回報的有限,有些年紀較大顫巍巍的躬身,就要跪下磕頭,立刻帶動了周圍的其他人。
月亮湖上,白衣神明輕輕抬手,便有一種無形的氣場托住他們,無論如何也跪不下去。
“你們回家去吧。”他說。
少年聲音清潤,語氣溫和,尾音極輕。
有種使人心神安定的神性。
正在這時,月亮湖銀光大放。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門扉正在開啟。
之前犬鬼死去,紫血將整片湖麵鋪滿。
不知引動了什麼,竟然引發了異變。
司若塵手中尚且握著從陰陽師那裡收繳來的寶鏡,此刻,這麵鏡子像沾在手上一樣,大肆汲取他的法力,散發出湛湛清輝。
月光、湖光、鏡光交融,他在一陣清冷的銀色光影中看到了寂寞佇立無數年的廣寒宮。
沒有月神,沒有玉兔,隻有空曠的高閣。高大的月桂樹下,無數細小的暖黃色桂花堆積如雪,香氣盈盈。
司若塵瞬間想起在瑤池秘境裡見到的景象,立刻從太陰境中脫離。即使太陰境再好,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他也不打算探索。
鏡光消失的一瞬,月亮湖暗了下來,就連天際的圓月也在這一瞬失去光亮。
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司若塵法力徹底耗儘,化身再也支撐不住,化為一股清澈的水流,落進月亮湖之中。
他又變回幼年形態,正打算隨之進湖,暫避一陣,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收進袋中。
司若塵:???
難道周圍還有什麼沒注意的勢力?
這個袋子又是什麼法器?
*
那一瞬間的暗色源於太陰境的沉寂。
入口重新關閉後,月光又照亮大地。
劫後餘生,百般欣喜。
人們下意識尋找司若塵的身影。
但之前在湖上行走的白衣神明已經不見了。
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悵然,湖風帶來陣陣清潤的水汽,溫柔安撫每一個備受驚嚇的靈魂。
*
特事局的成員開始維持秩序,讓人群有序下山,以免造成踩踏事件。
他們也在檢查受害者的狀態,防止鬼物潛藏其中,看似疏鬆,實則每個離開的人都經過了數道查驗。
“大爺,你這袋子裡是不是裝了個孩子?”
混在人群中,試圖一起下山的老道,被特事局的成員攔住。
老道背上扛著一個黃色大皮袋,隱隱有個小孩兒輪廓。不免讓人警覺,是不是有人渾水摸魚,偷偷拐賣孩子?
“是裝了個孩子。朋友家的,睡著了。”
“老道我順道把他捎回去。”
薑不虛輕輕拍了拍袋子。
給袋子裡的小龍崽提個醒。
他聽說南洲今夜百鬼夜行,立刻突破重重封鎖趕來,雖然晚了一步,好在今晚十分圓滿。
眼看著小龍崽法力耗儘化身消失,即將掉進目前狀況不明、不知深淺的月亮湖,他來不及接住,就直接用祖傳的法寶把小龍崽收了進來。
希望小龍崽不要介意他的冒犯。
雖然已經冒犯過不止一次了。
特事局成員聽了他的解釋,不僅沒有相信,反而更加懷疑老道的成分:
“有誰會把朋友家的孩子裝在袋子裡的!”
“當著我們這麼多人的麵還想蒙混過關?”
“快把袋子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