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家人看著帝駕遠走,怔怔出神。
他們還沒膨脹到那種直接攔駕的程度。
隻是被司珩提前離場打了個措手不及。
天色一暗,那輪明月便被凸顯出來。
高台建在水上,水麵映照月色。
月色如水,水又映月,粼粼波光,如一幅濃淡相宜的畫。
此時,台上有人彈奏西江月,曲調清新,如淙淙流水,夜風吹拂,讓人心曠神怡。
周家人卻如坐針氈,不時看看禦座。陛下提前離場,還會回來嗎?
然而,回來的隻有被宮人引來的六皇子。
司珩回紫宸宮之後,照常變小,換了身衣服,被恢複正常體型的司若塵帶出來。
“小皇弟,來皇兄這裡。”
太子看到小皇子,眼睛不由一亮。
今日小皇子穿著朱紅常服,用五彩線繡出祥雲朵朵、玉兔追月,烏發高束,腰墜玉佩,頸上戴著瓔珞圈,一顆鴿子蛋大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皇兄,我坐那兒就好。”
司若塵有自己的座位,就在五皇子對麵。
“皇兄這裡看得更清楚。”
太子索性將他抱起來,放在膝頭。
為了給太子講解奏折,司珩讓太子早些過來,這幾天太子都沒見著小皇弟,實在想他了。
抱起來才發現小皇弟比之前沉了些,因為生病瘦下去的臉又圓了回來,氣色好了不少,臉頰都紅潤了許多。
司若塵見太子滿眼期冀,便坐下了。
反正坐哪裡對他來說都一樣,太遠了,看不清。
“這是什麼?”太子看向司若塵手中的小人偶,穿著玄色長袍,戴著麵具,小小一隻,怎麼感覺有些像父皇?
“父皇……”司若塵直言不諱。
太子瞳孔緊縮,緊緊盯著小人偶。
這是父皇?這真是父皇?
這怎麼可能是父皇?
如果這真是父皇呢?
“……賞的玩具。”司若塵將剩下半句話說完。他袖子雖然能把司珩裝進去,但容易露了行跡,不如光明正大帶著,隻要遮住父皇的臉就行了。
今晚司珩要留在宮宴上,原本打算與長生藏在暗處,但今日人多口雜,或許會被外人看見。
司若塵提出這個建議後,司珩果斷采納,戴上一個精致繁複的黃金小麵具,正好遮住麵容。
哪怕再熟悉司珩的人,看到戴著黃金麵的小人偶之後,都不會聯想到司珩。
“……”太子長舒了一口氣,轉而捏上小皇弟軟軟的臉頰:“學壞了。”
等他想再捏一下,小皇子避開了。
不知為何,太子竟覺得如有芒刺在背,仿佛有一道冰冷的視線鎖定了他。
就好像父皇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看到了他捏小皇弟臉頰這種猖狂的舉動。
如果父皇在場
,他絕不敢這麼做。
但現在父皇不是不在嘛……
“宴席上的東西已經涼了,不要吃。”
“若是餓了,告訴皇兄,皇兄讓人給你送來。”太子道。
司若塵搖頭:“不餓。”
最近每天晚上,他熱敷眼睛之後,司珩都讓宮人送來滋補的藥膳,味道也好,他都會吃一小碗。
或許是白天體型限製,吃得太少,司珩就想在晚上補回來,又怕他吃多了積食,總讓人燉補湯。幾天過去,司若塵的氣色已經好了不少。
“好。”太子看著正在吃糖蒸酥酪的四皇子,想到今日中秋佳節,終究沒讓宮人撤下。
四皇子有種小動物一樣敏銳的直覺,察覺到有人注視著他,立刻加快速度,幾口將剩下的酥酪吃完。
抬頭就發現太子正注視著他。
太子懷裡的小皇弟也注視著他。
小皇弟懷裡的小人偶仍然注視著他。
嘶——
四皇子悚然,打了個小小的嗝兒。
太恐怖了!為什麼會覺得如此恐怖!
“四弟慢點吃……”二公主剛給四皇子倒了杯茶,放到四皇子手邊,抬頭就與太子眼神相對,立刻露出乖巧文靜的笑容。
上次脫了鞋子在禦花園的湖邊捉魚,玩到兩腳泥,太子哥哥發現了,她苦苦求他不要告訴母妃……現在她一看到太子就心虛。
所以,四皇弟還是自求多福吧。
“皇兄,那是最後一碗。”
“我這一旬都不吃甜的了。”
四皇子大聲做了保證。
“記住你說的話。”
太子有時看見四皇子左腮腫著,有時是右腮,若不管著些,兩邊或許會一起腫。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不吃就不吃。”四皇子想,一旬是十天,今天已經到了十五,就隻剩五天了,再忍忍,很快就會回去。
“從今日開始算起。”太子從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