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望富那邊都快急瘋了, 驟然得知自己在這個世上或許還有一個親人存在。
可是又不知道唯一的親人究竟在哪兒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
他現在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躁又茫然。
這個小姑娘, 啊不, 大師說的幾乎全對。
除了他兒子是不是親生的還有待檢驗, 但是他能清楚自己有個哥哥可能是真的。
因為他突然想起來,小時候他偶然聽過一次爸媽的談話。
那天晚上他和村裡的其他小孩兒瘋到晚上才回來, 就聽到爸媽在屋子裡說要是小仁還在就好了之類的話。
記憶雖然已經模糊不清, 可是他依稀還能記得。
他那時候推開門,詢問小仁是誰, 他爸媽就說他聽錯了。
然後就催他去睡覺。
可是為什麼他爸媽從來都不願意提起這個早夭的哥哥呢。
陸望富不明白,他已經在直播間門把這次的價格加到了五萬了。
然而讓大家久等的釣魚高手總算是出現了,“不好意思啊主播,剛剛我在洗碗。”
陸望富連忙打字, “五萬買你的名額, 你私信我。”
釣魚高手撓了撓頭, 回複到, “我不賣。”
她快速充值,隨後刷了一個熱水球,“主播, 我想問問你,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堅持我自己的夢想, 還是該聽我爸媽的。”
江滿衣看著這條彈幕, 沒有立即拿起卦筒而是說道,“你不會未成年吧?”
“我不給未成年算卦哦。”
當然並不是算卦什麼的對未成年有限製,隻是江滿衣不希望自己算完了之後,未成年的家長找過來說孩子還小, 是亂花費,所以要求退款。
這樣子太麻煩了。
陸望富本來已經熄滅的念頭又一次燃起,對啊,萬一這個人是未成年,那這個名額他還有機會。
保佑,希望釣魚高手是未成年。
[主播我現在剛過十八歲的生日,你放心,我已經成年了,可以算卦的,一千塊錢我是用的我自己的零花錢,也沒有動用我爸媽的錢的。]
江滿衣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好吧,就讓我來算算你的未來。”
拿起卦筒,搖晃搖晃。
很快江滿衣看到了一副畫麵,這是一個留著中性短發的女孩兒。
她高考畢業之後選擇了聽從父母的安排去了一所師範學院,在學校裡她認真學習,畢業之後留在家鄉成為了一名老師。
之後的日子可謂說是非常平淡,她按照父母的要求留了長發,和親戚介紹的相親對象結了婚,生兒育女。
有了孩子之後她更加注重家庭,隻是有時候會在夜裡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堅持自己喜歡的音樂。
當她四十歲的時候,她無意間門看到了自己當初買的那把吉他,她拿起吉他想要彈奏,卻發現那吉他弦早已生了鏽。
生了鏽的吉他如何還能再彈奏,她放下吉他開始給家人準備晚餐。
等到退休之後,她開始規劃起了自己兒子女兒的未來,“以後考個公務員,就留在家鄉生活吧。”
“可是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她的女兒大聲說著,“我喜歡大城市,我想要去打拚。”
“我不想和媽媽你一樣,一輩子待在這裡!”
這句話仿佛直接擊中了她的內心,她回首過去,發現曾經渴望追求夢想的自己仿佛早已死去。
她想要再次追求夢想,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乳腺癌三個字突如其來地纏住了她,她的餘生隻能在醫院度過。
江滿衣皺了皺眉,將她如果選擇聽從父母的話之後的未來告訴了她。
[釣魚高手竟然是個妹子!]
[其實我覺得還是追求夢想吧,聽我們一句勸,至少追求夢想的道路上你不會後悔。]
[可是我覺得她爸媽說的也沒錯啊,他們在老家有房有車,一輩子不用為了柴米油鹽而操心,而且還兒女雙全。]
[當老師挺好的,你爸媽也是為了你好。]
[行了,你們彆操心了,這是人家的事兒。]
釣魚高手沉默了一會兒,打字道,“那如果我選擇追求夢想呢?”
“那你等我再看看,”江滿衣說要之後繼續看起了下一個畫麵。
釣魚高手在高考之後選擇了和父母大吵一架,因為父母不支持她而負氣離家出走。
離開家之後的她,背著吉他決定做一個流浪歌手。
她一路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唱過無數首歌。
在這條追求夢想的道路上,她結識了自己的一生所愛,一個貝斯手。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遇到了一群誌趣相投的小夥伴,和他們一起組建了自己的樂隊,藏花樂隊。
他們一開始在路邊演出,後來在各大酒吧輪番演出。
大家都很開心,直到有一天一家娛樂公司找到了他們。
他們以為他們終於可以走上人生的正軌,朝著夢想更進一步。
可惜娛樂公司那邊很明確的告訴他們,他們並不打算簽下一整個樂隊。
娛樂公司那邊隻看上了主唱桑年和吉他手東枝。
現在的東枝又一次要麵臨自己人生中的艱難選擇。
要麼放棄自己的樂隊和這群奮戰過的小夥伴,簽約娛樂公司,走上自己的夢想之旅。
要麼放棄簽約經紀公司,和樂隊一起走到老。
那天晚上一直沉默寡言的貝斯手和東枝一起去天台看星星,他送了東枝一枚尾戒,尾戒是銀製的,內部有一朵鳶尾花的圖案。
“希望你前程似錦。”
貝斯手看著東枝,那雙憂鬱的眼睛裡有東枝讀不懂的情緒。
東枝將戒指又遞給貝斯手,她笑著伸出手,“既然是你送的,那就你幫我帶上吧。”
這是一枚尾戒,所以它注定戴不進無名指中,冰冷的它伴隨著那微弱的指尖溫度,緩緩地戴在了小拇指上。
指尖接觸,溫熱又躁動,最後抽離,隻留下那一抹冰冷。
那天之後,東枝和桑年一起離開了,她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到一個叼著煙的沉默背影。
他們都明白,沒有誰會停下腳步。
那是夢想,是他們一直以來渴望的東西。
娛樂公司很看好她的潛力,他們打算把她打造成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東枝滿懷期待,卻不想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讓她放棄音樂去拍戲。
“拍完這部戲之後,我再想辦法給你弄幾個配角,到時候上個綜藝炒作一下,你很快就能大紅大紫啦!”經紀人如說是到。
東枝不解,“可是我們一開始說的不是讓我在更大的舞台上演唱嗎?”
她雖然不是主唱,但是演唱功底並不俗。
經紀人拿起合同,“合約上可沒寫,而且親愛的你想要唱歌,等你以後紅了你想開幾場演唱會就開幾場現場會。”
“現在的演藝圈才是最好混的,相當歌星,你得會自己寫詞,自己編曲,現在可不流行隻會唱歌了。”
“哪個歌星不是自己寫自己唱?”
東枝看著自己合約上簽的三十年賣身契,突然感到十分的無力,她轉動戴在小拇指上的尾戒,又一次迷茫了起來。
三年後,東枝的名字響遍大江南北,她紅了。
事實證明經紀人的眼光真的很毒辣,才出演了兩部戲的她,就一炮而紅。
她真的很有混演藝圈的天分,隻是忙碌的她卻再也沒有空拿起那把吉他。
工作的壓力讓她每天晚上伴隨著酒精入睡,她想要繼續唱歌,可是在經紀人一次又一次的勸說下,她都隻能暫時擱置。
直到又過去了五年,媒體爆出了她抽煙酗酒的醜聞。
這本不該成為壓垮她的那根稻草,畢竟誰說男人抽煙喝酒就是瀟灑正常,女人就得是醜聞。
可是總有和她不對付的人,在網上買動水軍,人肉她的家庭,給她的父母日夜打電話騷擾。
終於東枝承受不住了。
在一個冬日的早上,東枝抱著吉他,從頂樓跳了下來。
鮮血染紅了那枚尾戒,染紅了那朵鳶尾花。
恍惚間門,東枝聽見貝斯手說,“以後我會帶你去看梵高的鳶尾花。”
她聽見樂隊成員說,“我們藏花樂隊的名字,一定會響徹大江南北!”
東枝閉上了眼睛,她終於不用靠酒精便能進入睡眠了。
江滿衣說完之後歎了口氣,“這是我看到的你的兩個選擇之後的人生。”
“我沒辦法告訴你你該聽你父母的安排,還是選擇堅持自己的夢想。”
“這得看你自己。”
她這一番話說完,彈幕裡的各位也都有些沉默。
[媽的,老子都特麼聽哭了。]
[所以釣魚高手以後會是未來的大明星,草,為什麼要跳樓啊,你去噴那群壞人啊!他們就是嫉妒你!]
[謝特,我去研究了一下梵高的鳶尾花,那朵白色的花明明就是貝斯手,它像個局外人一樣,孤單地站在東枝喧囂的人生另一角。]
[我發現主播講的故事真的挺讓人難受的,嗚嗚嗚。]
[靠,為什麼釣魚高手的兩個選擇結局都不那麼好。]
[這特麼也太慘了吧,選聽父母的最後得乳腺癌死掉,選自己的夢想,最後抱著吉他跳樓。]
[比榜一大哥慘,至少榜一大哥還活著。]
陸望富:……
他喝了一口酒,打字道,“其實你的人生未必隻有這兩個結局,大師已經給你劇透了,接下來你的選擇定然會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
[榜一大哥說得對啊,隻要釣魚高手不聽父母的安排,然後到時候不簽約那家經紀公司……等等,那東枝也就不會紅了。]
[我覺得還是得找個靠譜的經紀公司,或者東枝你換個夢想?比如當大明星?這個比較好實現。]
[你們在說什麼屁話啊,東枝如果會改變自己的夢想,就不會抱著吉他跳樓了。]
[我看不如東枝繼續搞藏花樂隊好了,我們都是你的粉絲!]
[好主意,這樣和貝斯手也能一直在一起了,我剛剛也去搜了一下,貝斯手的那個尾戒代表著的是絕望的愛,嗚嗚嗚,愛而不得,隻能看著心愛的人去追求夢想什麼的,太虐了!]
[頭禿,突然感覺知道太多未來也不好,這樣子投鼠忌器了都。]
[話說你這麼喜歡音樂,怎麼還會有空看實崽釣魚?]
東枝聽完了自己的兩個結局之後哀愁了一會兒,她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拇指,那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良久她打字回複道,“我知道我該怎麼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