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我不寫聽力也能考高分。”
換了平時,聽到這話,夏驚蟬肯定好氣。
但這樣的危急時刻,他把自己的耳機讓給她。
夏驚蟬超感動。
不過她搖頭拒絕,讓他自己用,彆管她。
許青空不由分說將耳機扔她桌上,翻過試卷做第二頁的題目,不再管聽力題。
監考老師見有其他同學自願讓出耳機,低聲催促夏驚蟬:“快戴上聽吧,不要耽誤時間了。”
夏驚蟬想到下學期毫無著落的學費和生活費,咬咬牙,還是戴上了耳機。
幸好,隻錯過了第一道大題的三個小題,不算太多,單個選項…蒙一蒙也可以。
時間緩緩流逝著,教室裡唯有沙沙的筆觸聲和偶爾傳來的幾聲咳嗽。
夏驚蟬在下課鈴響起的最後一秒,落筆寫完了一篇漂亮的英文作文,總算鬆了一口氣。
走出教室,她看到提前交卷的許青空並沒有離開,倚在走廊邊。
有女生經過他身邊,也忍不住側眸偷看他。
正午微斜的陽光籠罩著他清瘦的輪廓,皮膚白得如同渲染了一層清新濾鏡。
夏驚蟬小跑著過去,將耳機還給他:“剛剛真是謝謝你了。”
許青空沒有接那耳機,漫不經心說:“下學期還有四六級,你用我的耳機吧。”
“那你呢?”
許青空很自來熟地接過她的書包,將耳機翻出來檢查了一下:“應該是接觸不良,拿回去修一下就好。”
“你還會修耳機?”
“我會修很多東西,燈泡,電腦,空調…”
夏驚蟬笑了起來,隨口胡說八道:“小粉絲有一顆碎得稀裡嘩啦的心,偶像也能修嗎?”
許青空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起來:“能修,你願意讓我修嗎?”
夏驚蟬撇撇嘴:“先說說,你要怎麼修?”
“一杯奶茶,能修好嗎?”
“試試看唄。”
兩人一起走出了教學樓,來到了學生活動街一家新開的港茶店。
夏驚蟬跟在他身後,踩著他的影子,一直在笑。
心裡很想跟他和好的。
奶茶店裡,她想著應該自己請客,感謝他“臨危相助”的義舉,但許青空掏錢速度之快,她都還沒開口,店員就收錢了。
於是在他落座後,夏驚蟬又去買了兩個蛋卷冰淇淋,請他吃。
“所以,這兩天到底怎麼回事?”許青空帶著幾分玩笑的腔調,“誰讓我的小粉絲心碎了。”
“還能有誰。”夏驚蟬嚼著吸管,沒好氣地說,“忽然變得很受歡迎的某個人。”
“嗯?”
夏驚蟬不想把自己的心事在他麵前展露,但麵對許青空溫柔得一塌糊塗的目光,她莫名就是覺得很委屈——
“你最近變得很受歡迎啊,以後還會越來越受歡迎,我隻
是你眾多小迷妹中的一個,一點也不特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以後圍在你身邊的人會更多,慢慢的…你就看不見我了。”
許青空聽完之後,抬起眸子:“你在說什麼?”
“表達還不夠清楚嗎!”
許青空笑了下,認真地望著她:“無論人潮如何洶湧,我都會看見你。”
隻看得見你。
最後這一句,他沒敢說出來。
夏驚蟬心裡甜絲絲的,嘴角綻開一抹笑:“這算是偶像的承諾嗎?”
“嗯。”
“那一言為定,你要永遠把我當成最特彆的粉絲,將來我要簽名,你第一個給我簽,還要寫to簽,然後然後,邀請我去你的大彆墅玩,還有…你的比賽票也要記得給我留下。”
“我保證。”
許青空還想承諾更多但…
她似乎隻想要這些,他隻能矜持。
“對了,這幾天你被多少女孩表白過啊?”
“21個。”
“……”
夏驚蟬叼著吸管,鄙夷又不滿地望向他,“記得這麼清楚哦?”
許青空:“我也不想。”
“你是想說自己腦子太好用了嗎?”
“沒這麼說。”
“但你就是這個意思!哼,炫耀什麼。”
“沒有炫耀。”
他總是這樣波瀾不驚。
夏驚蟬不滿地轉移了話題,又問道:“你不做聽力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害你丟掉獎學金?”
“不用,我的競賽績點分數加滿了,而且其他科目滿分,英語丟掉二三十分影響不大。”
夏驚蟬:“如果你不是個天才,我真的會以為你是在炫耀!!!”
可對於許青空來說,這就是常態,人是不會炫耀自己已經擁有並且習以為常的東西。
跟天才相處,身邊人才是隨時隨地要被氣死的節奏啊。
快一點了,夏驚蟬背著書包跟他道彆:“你下午還有考試嗎?”
“沒了,下午去籃球館。”
“我還有一場馬原的,還得趕緊回去臨時抱佛腳,背會兒L書,先走啦!”
“好。”
而在夏驚蟬轉身離開時,許青空忽然叫住了她,抬起手觸了過來。
夏驚蟬的心跳驟然加快了速度。
視線下移,看著他修長漂亮的指尖,落到她嘴角,蹭走了一粒蛋卷脆皮。
不知不覺,她耳根子都燒了起來。
許青空遞來一張紙巾,想給她擦拭嘴角,夏驚蟬連忙伸手接過,胡亂地擦了一下嘴。
“走了,拜拜!”
她一溜煙跑出老遠。
烈日之下,再回頭,看到少年仍舊站在店門口,久久地佇立,目送她離開的身影。
夏驚蟬雙手捧著脹得通紅的臉蛋。
她真的要完蛋了。
仿佛上了癮,得到了一點,就會渴望跟多,更多更多…
*
考完最後一科馬原,夏驚蟬輕鬆地溜達回了宿舍區。
不少同學提著行李箱下了樓,宿舍區外也有很多小轎車和大巴車,接學生回家或者去火車站。
夏驚蟬打算整個暑期都留在學校裡,為下個學期的生活費兼職打工。
在這個世界裡,她的身份就是孤兒L,就算想要回家,也是無家可回。
看著宿舍樓外來接孩子的父母,她心裡不免感到一陣落寞。
上一世夏沉光有腿疾,走路一瘸一拐的,所以很少在夏驚蟬的學校裡露麵。
就連大學開學第一天,他都沒好意思送她去學校,怕她丟臉,特意拜托肖屹和錢堂薑叔叔送她去上大學。
這種離校時刻,夏驚蟬忽然好想老夏。
蘇美雲提行李下樓,迎麵撞上夏驚蟬:“夏夏,你什麼時候回家啊?”
“暫時不回去,我暑期留在學校裡兼職。”
“留校啊,你沒聽說嗎?”
“什麼?”
“學校翻修宿舍樓,咱們男女混宿要改成女生宿舍樓了,所以這棟樓假期是不能住人了,早上生活老師在公告欄貼了通知的,假期留宿的同學可能需要去外麵租房子了。”
“啊。”夏驚蟬早上去考試匆匆忙忙的,還真沒留意公告欄裡的通知,她眉頭皺了起來:“這下完了,我沒地方去啊。”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假期住我家裡,我們一起去海邊玩,你不是總想看大海嗎。”
蘇美雲家在深圳,住的還是海景房,所以熱情邀請夏驚蟬去她家,“我爸媽知道你救了我,特彆感激你,他們肯定會同意你來我們家的!”
夏驚蟬搖了搖頭:“這太打擾了,我假期還是準備留在C城,聽夏沉光說,假期球隊也要訓練,後勤剩不了幾個同學,我得留下來。”
“好吧。”蘇美雲知道她假期要兼職打工,所以沒有勉強,對她揮揮手,“那下學期見。”
“嗯,一路順風!”
蘇美雲走後,夏驚蟬急匆匆跑到宿舍樓公告欄,果然看到了假期宿舍樓要修繕整的通知。
這下怎麼辦啊!去哪兒L落腳。
她有氣無力地走出宿舍樓,來到籃球場。
球場上隻剩了夏沉光一個人,孤零零地投籃。
一米九三的大高個兒L,任他站在哪裡、都是難以被忽視的存在,偏長相又是特彆大氣開朗的陽光型帥哥,狗狗眼有點呆,很有親和力。
“暑假有什麼安排嗎?”
“練球,應對十月的初賽。”
“我是說,你假期去哪裡?舅舅家嗎?”
夏沉光搖頭:“怎麼可能,我和他們沒血緣關係,他們不會讓我去。”
“那回父母家?”
“我住在學校。”
夏驚蟬歎了一口氣。
其實夏沉光的成長之路也充滿了孤獨,養父母過早離世,他幾乎沒被親情滋養過,親生父
母又不喜歡他。
收養夏驚蟬之後,他才終於擁有了親人。
父女倆感情不是親生、勝似親生,他們隻有彼此唯一,所以報團取暖,抵禦人生的荒涼與命運的無常。
“你呢,也留在學校?”他從籃板下撿了球,回頭問她。
“我不行,12棟翻修,我必須搬走。”
“住哪兒L?”
“沒想好,可能租房子吧。”
“你不是沒錢嗎?”
“兼職還有一些積蓄,看看有沒有便宜的公寓。”
她要一個人在外麵租房子,夏沉光十萬個不放心,外麵壞人那麼多,萬一出事怎麼辦。
“合租吧,相互有個照應。”夏沉光揉揉鼻子說。
“你有多少錢?”
“呃…”
“一千有吧?”
“呃呃,四舍五入差不多吧。”
“你到底有多少,我看看租哪裡合適。”
夏沉光摸了摸褲子兜,翻出幾張皺巴巴的票子,連一百都不一定湊得夠!
夏驚蟬:……
“想來蹭我住宿明說好吧!打什麼親情牌。”
“那不能,主要是擔心你的安危。”
“我一個人住,租個單間,價格還便宜嘞,收留了你至少得有個套二,價格翻倍,你還不能跟我分擔房租,我是什麼材料做成的冤大頭?”
“咱們是父女啊!談錢傷感情不是。”
“那就請你有點當爸爸的樣子,照顧我的衣食起居呀!見過啃老的,沒見過啃小的。”
夏沉光垂頭喪氣說:“我確實沒錢。”
“沒錢回夏家。”
“我不回去!”夏沉光固執地說,“那不是我的家。”
夏驚蟬恨鐵不成鋼:“怎麼不是你的家,你養父養母已經去世了,你難道還要回曾經的舅舅、舅媽家嗎,你和他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他們也不待見你。夏家父母是你唯一的親生父母,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
夏沉光鼻子癢酥酥的,使勁兒L揉著,滿臉的倔強和不甘心——
“就不回,就不!”
夏驚蟬:“……”
她爸年輕的時候,也是夠會犯渾耍賴的。
這時,一輛黑色的賓利轎車停在了路邊,夏家媽媽秦阮琳落下了車窗,對夏沉光揚了揚手:“沉光,媽媽來接你回家了。”
自上次徐文洋事件之後,夏家父母和夏沉光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畢竟血濃於水,夏家父母也心疼這孩子這些年在外麵吃的苦頭,遇人不淑,還被人陷害。
這不,秦阮琳親自來接兒L子回家。
雖然…她主要是來接夏安瑜,順帶把夏沉光捎上。
夏安瑜就坐在車後座,車窗半闔,他眼神微妙地盯著夏沉光。
“媽,哥哥假期要在學校練球,參開十月初的預賽,要住在學校裡。”夏安瑜放下手機,對秦阮琳說,“更何
況,咱們家他住得也不舒心,肯定不會跟咱們回家的。”
夏驚蟬撇撇嘴。
這兩年,夏沉光為什麼在家裡住的不舒心,還不是全拜他所賜。
秦阮琳看著路邊抱著籃球、一臉彆扭的高個兒L少年,遲疑問:“沉光,假期回家住嗎?”
夏沉光冷冷望著車後座的夏安瑜,正要拒絕,夏驚蟬熱情又不失禮貌地向秦阮琳問好:“秦阿姨!您好呀!半個月不見您又年輕了!”
秦阮琳認出了路邊這位長相甜美清麗的蠍尾辮兒L女孩,正是那天在保衛科辦公室裡極力為夏沉光作證的同學。
“啊是你啊!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真的,多虧了你,我們沉光才免遭陷害,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夏驚蟬,是夏沉光的同學,一個籃球隊的,我們關係特彆好!”
說罷,她宛如哥們一般用手肘撞了撞夏沉光的胳膊肘。
夏沉光眉頭擰著,不知道這古靈精怪的小姑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真是有緣,你也姓夏,跟我們是家門了啊。”秦阮琳從車上下來,走到夏驚蟬身邊——
“你急著回家嗎,不著急就來我們家做客,好好感謝你那天幫了我們沉光。”
“唔…我沒有家,我在福利院長大,準備假期留校兼職賺下學期的生活費,但是宿舍要修繕不讓住了,這不,我跟沉光哥商量著怎麼辦。他是我們校隊隊長,我還問他校隊包不包食宿呢。”
夏驚蟬輕輕歎了口氣,“實在不行隻能出去租房了。”
“這好說啊!”秦阮琳當即說道,“不用出去租房了,假期來我們家住著!我們家房間多,空著也是空著。”
夏安瑜瞪大了眼,正要開口阻止:“媽,這怎麼行,她一個陌生人…”
夏驚蟬的嘴比他更快:“真的嗎阿姨?這樣會打擾您和叔叔嗎?”
“不打擾不打擾!我們家房子大著呢!”秦阮琳真心邀約道,“你幫了我們家這麼大的忙,前陣子我還跟你夏叔叔商量著怎麼感謝你比較合適呢,這機會不就來了嗎?再說,你也姓夏,又跟我們沉光是好朋友,就跟我的女兒L似的。”
“既然阿姨這樣說了,那…”夏驚蟬望向夏沉光,“可以嗎,夏隊?”
夏沉光眉頭擰成了老樹根。
不是社恐嗎這家夥!
麵對她奶奶,她真是半點臉紅都沒有,開開心心地上樓去收拾行李了。
秦阮琳女士似乎特彆喜歡這小姑娘,還跟著她上樓,幫著她一起收拾行李。
半個小時後,夏驚蟬歡歡喜喜提著行李上了車,把夏安瑜給擠到了邊上去。
夏沉光無奈,也隻能跟著上了車。
她要住到他家去,夏沉光縱然不想回家住也不行了,隻能跟著應下來。
司機啟動引擎,將轎車開出了南渝大學校園,秦阮琳坐在副駕駛,開心地打電話告訴了丈夫剛剛發生的事情,眼裡眉梢都透著喜悅。
夏沉光低頭
給夏驚蟬發了條短消息——
“你還真不客氣。”
夏驚蟬的手機嗡嗡震動了一下,她看到短信,又睨了身邊夏沉光一眼,回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