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空接過來,三兩下吃掉了串上的烤肉,夏驚蟬抽了紙巾替他擦嘴,許青空稍稍俯身,讓她不至於踮腳。
“許青空,我還蠻喜歡和你在一起玩的。”
“我也是。”
“那以後我們經常約啊。”
“你叫我,我就會出來。”
兩人在古鎮街上溜達著,來到一處買手串的攤位前,老婦人搖著蒲扇,慈祥地笑著:“小姑娘,買紅豆手串吧。”
夏驚蟬蹲下身,拾起手串看了看,殷紅的豆子顆粒飽滿。而她皮膚白,戴著紅豆手串更顯得肌膚瓷白剔透:“婆婆,多少錢啊?”
“40一串。”
“啊,好貴哦。”
夏驚蟬正要摘下手串,許青空卻遞了錢過去。
婆婆收了錢,看著麵前這一對漂亮般配的年輕人,笑著說:“你們會白頭偕老的。”
夏驚蟬臉頰浮了微粉,連忙解釋:“啊,我們不是…”
“謝謝婆婆。”許青空牽起夏驚蟬,離開了飾品攤位。
夏驚蟬還是心有戚戚,覺得這紅豆手串有點貴:“我懷疑它成本價幾毛錢一串,就是荷花池市場批發來的,到了景區就要買四十,真的不劃算。”
“但你戴它很好看,我想給你買。”
夏驚蟬揚了揚手,纖細的皓腕間,紅豆子貼著她白皙的肌膚,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美感。
他想給她買。
因為此物…最相思。
*
兩人在古鎮上溜達著,不知不覺過了九點,應該要分彆了。
夏驚蟬卻低著頭,欲言又止,和他從街頭走到街尾,又沿著階梯下去,來到江邊的馬路上。
許青空率先開口:“你打車回去嗎?要不要我送你。”
“許青空,我…”
小姑娘不知道該怎麼說,猶豫著,小聲說,“我不想你回去。”
“什麼?”
她不想讓他回去,不想讓他麵對空蕩蕩的房子,不想…讓他麵對著那個幻想出來母親。
隻是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要不,你今晚跟我回去,和夏沉光睡?”夏驚蟬提議道,“他邀請你呢,說明天早上要跟你去打球。”
許青空婉拒了:“不行,我沒有提前通知保姆,所以今晚必須回去,怕媽媽醒了需要什麼東西,拿不到,她有半身不遂的病。”
“可是…”
夏驚蟬戴著紅豆手串的手握了拳,又鬆開,“許青空,我…我送你回去吧。”
“你送我?”
“嗯!這裡距離你家也很近,我送你回去,你…你家不是副食店嗎,我想吃阿爾卑斯棒棒糖。”
許青空看了看時間,現在還不晚,等會兒他可以打車送她到小區門口。
“好。”
夏驚蟬跟著許青空,步行去了那個熟悉的小巷子。
許青空拉開卷簾門,開了燈,從架子上取下一顆阿爾卑斯棒棒糖,遞給夏驚蟬。
“謝謝。”夏驚蟬小心翼翼探頭望向店內,“你媽媽,睡了嗎?”
“睡了。”
“那我可以多留一會兒嗎?”
“是因為和夏沉光鬨彆扭,所以不想回去?”他問。
“啊對對!”夏驚蟬連連點頭,心說他還挺貼心,連借口都替她想好了,“我想等他睡了,再回去。”
許青空沒有拒絕,兀自拿去櫃子上的一本書。
夏驚蟬索性用許青空的電腦玩了會兒遊戲。
08年火爆的《勁舞團》、《跑跑卡丁車》、《CS》、《魔獸世界》這類遊戲,在夏驚蟬這個一十年的未來人眼中,畫麵糊得簡直沒法看。
她不禁掃了眼身邊少年。
燈光下,他坐在玻璃台的三角區,手肘撐著台麵,正低頭專注地看著書,肩線清勁有力,瞳眸清潤。
夏驚蟬好奇地問:“許青空,我聽說你是c城的理科狀元,照理說,你的成績清北隨便進,為什麼選了南渝大學?”
“我必須留在C城,否則媽媽沒人照顧。”
“……”
夏驚蟬用玩遊戲來掩飾著心裡的慌張,“可是不會很可惜嗎,你明明可以上更優秀的大學。”
“對於我來說,差彆不大,什麼學校都一樣。”
是對自己多麼自信,才能說出念什麼大學都一樣的話來。
不過夏驚蟬知道,許青空並不是狂妄。
他對於知識的吸收,絕大多數時候來自於自學,隻要有足夠的學習資源,他不需要課堂教學。
不管怎麼說,夏驚蟬都認為是病情影響了他的選擇。
他沒有彆的家人,也沒有朋友,所以誌願填報的時候,甚至沒有人來告訴他,點醒他——
這一切都是假的,不可以為了這個美好的幻夢而放棄本可以更加光明的前途。
他的成長之路,太孤獨了。
“許青空,你最近睡得還好嗎?不會再失眠了吧。”
許青空看出了女孩對他的關心,從剛剛分彆開始,她望向他的眼神就總是充滿擔憂。
“偶爾失眠,但還好,不影響什麼。”許青空想讓她放心,“情緒低落的時候,去打打球,很快會好起來。”
“那就好。”
許青空望著她:“為什麼突然這麼擔心?”
“啊,有嗎?”
“很明顯。”
夏驚蟬不想讓他察覺端倪,連忙道:“因為你不在學校啊,不能每天見麵,肯定會更擔心啊,彆忘了,你欠我一條命呢!”
“我記得。”許青空從容一笑,“我會還的。”
我會還的…
這話聽得夏驚蟬驚心動魄,連忙道:“誰要你還啦!你給我好好的!”
恰
好路過的客人來副食店買東西。
小姑娘連忙搶著收錢結賬拿東西,避開他繼續追問。
有小朋友要買辣條?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夏驚蟬想也不想,回答道:“五塊。”
許青空放下書,糾正道:“那個五毛。”
“這麼便宜啊,我以前買這辣條都要好幾塊呢!”夏驚蟬將辣條遞過去,收了五毛錢,“便宜你了小孩兒。”
小孩委委屈屈說:“本來就賣五毛嘛。”
過了會兒,許青空似乎聽到什麼聲音,對夏驚蟬說:“媽媽醒了,我上去看看。”
夏驚蟬的心臟跳得飛快,故作鎮定地點點頭:“你去吧,我…我幫你看著店。”
許青空放下書上樓,夏驚蟬和那個小男孩對視一眼:“你剛剛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小男孩撕開辣條,吃得滿嘴油膩辣子,搖搖頭:“沒有哇。”
夏驚蟬擔憂地趴在了櫃台邊,看著櫃子上一本本厚實的書籍,想象著許青空已經被她改寫的未來。
前路茫茫,無可預知。
小孩蹦蹦跳跳離開後,有個穿背心的黃毛青年踏進店裡,店裡轉了一圈,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扣在了夏驚蟬身上。
“來包紅塔山。”
夏驚蟬連忙拿出標價單,掃了一圈,找到了香煙區:“紅塔山,10塊。”
黃毛青年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再來包避孕套。”
夏驚蟬對商品的位置也不太熟悉,想叫許青空,又不敢上樓。
“我是新來的,要不您去選,選好了再來結賬。”
“我怎麼知道在哪兒啊?這不是要麻煩美女了嗎。”
夏驚蟬隻好去日用品架子兜兜轉轉,找到了避孕套,又問他:“客人要什麼牌子啊?”
“看美女你喜歡哥用什麼牌子啊?”黃毛青年直露露地開了黃腔。
夏驚蟬的心緊了緊,將東西扔過去,冷淡地說:“20。”
黃毛青年色眯眯地看著夏驚蟬,不懷好意地問:“那你一晚上多少錢啊?”
夏驚蟬又驚又怒,將煙盒避孕套全砸他臉上,轉身朝著店內跑去,心臟撲通狂跳。
“你媽的!”
那男人以為店裡隻有夏驚蟬一個人,追上來揪住她的肩,壓在了櫃子邊直接伸手襲胸。
夏驚蟬也是第一次遇到有男人敢在店裡耍流氓,換成到處都是天眼攝像頭的一十年後,這是基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她驚慌地掙紮著,推開這男人,喊著許青空的名字。
下一秒,隻覺肩頭一鬆。
許青空眼神狠厲,動作更是帶著一股子狠勁兒,揪住黃毛青年的肩膀往後狠狠一掄,男人順勢摔倒在地,疼得嘰哇亂叫。
許青空朝他胸口猛踹了兩腳,揪著他的衣領,一拳一拳死命暴揍他。
男人嘴青來臉腫,鼻血直流,然而許青空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宛如失控的野獸,直把這人往閻羅殿裡送。
夏驚
蟬從沒見過他如此戾氣橫生的一麵,那怕對付陳飛…都沒有過。
“許青空!住手!”
許青空充耳不聞,從櫃台下麵抄起一根棍子,一棍子打在了男人剛剛欺負她的左手上,疼得男人厲聲尖叫,近乎暈厥。
他揪著他的衣領,一腳將他踹出了店門。
男人手臂已經變了形,骨折了,疼得兩眼發昏,奈何自己也是理虧,也不敢理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巷子。
看著他跑遠的背影,許青空劇烈地喘息著,嗡嗡的耳鳴聲稍退去,全身的血液也逐漸平靜。
恍然抬頭,看到店門口已經聚滿了看熱鬨的人群。
他們看他的眼神,畏懼、厭惡、嫌憎…
仿佛看到了一頭失控的怪物在發瘋。
夏驚蟬跑過來,揪住了他的手腕:“許青空…”
“彆怕,我打跑他了,沒人敢欺負你。”
“我不怕他,我怕你受傷。”
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
她隻怕他受傷。
許青空愧疚起來,他不想,他真的不想。
可剛剛看到她被調戲、被欺負的樣子,許青空感覺全身的血管都要爆|炸了,他控製不住沸騰的怒火。
“放心,我沒事。”
他竭力控製著自己的語調,顯得溫柔些,但說出來的話,卻低沉得像是困獸的嘶鳴——
“他碰到你了?”
“沒有。”
許青空鬆了一口氣,夏驚蟬卻忽然鬆開了他的手,從後麵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許青空的身形頓時僵在原地,全身都仿佛零下三十度冰凍,腦子一陣陣放空…
女孩從後麵抱著他,眼淚浸潤了他單薄的衣服。
她輕微地顫抖著,忍耐了這麼久的情緒,如雪山崩跌——
“你病了,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