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沈霧吃的還是微辣的酸辣底麻辣燙, 沈綏淵一鍋煮了挺多,吃不完反正還有他——他是不需要像尋常人進食,但不是不能吃。
因為契約內容,所以沈綏淵做飯時, 沈霧是坐在開放式廚房背後的餐廳, 看著他動作的。
要是沈綏淵和他一個在廚房一個在客廳, 沈綏淵會回到他的身體裡的。
因為這已經是第二天, 所以沈霧這頓算是中飯。
吃過後, 他想了想:“得見一下嚴言。”
他找是找得到,隻是之前不想暴露自己可以不用看眼睛, 靠精神波動就能施展異能, 現在…既然已經暴露了,就沒必要了。
沈綏淵收拾碗筷放進洗碗機裡:“一起去?”
沈霧搖頭:“你回來吧。”
沈綏淵看看他,到底沒說什麼,先開了洗碗機, 再撕了一顆薄荷味的清口糖, 抵到了沈霧的唇上。
沈霧乖乖張嘴含住,嘴唇又不可避免地被沈綏淵揩油撚了撚。
沈霧睖他,沈綏淵笑,隨後就消失在了沈霧的眼前, 回到了主身體裡。
沈霧輕磨了一下自己嘴裡的薄荷糖,上樓換了件高領, 順便再拿了厚重的棉衣外套才出門。
不過他倒是沒有花費時間尋找嚴言的精神波動, 因為沈霧才出門在回廊裡走過了兩三個拐角, 就見律坐在回廊的座椅上看書。
沈霧瞥了眼,是一本外國名著,原文非譯本。他想起那會兒律假扮初中生騙他, 頓了頓,說了句:“你其實當時沒有必要出現。”
律看他:“你不是可以不看人的眼睛也能用異能嗎?”
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沈霧攤手:“那是彆的能力,讀取記憶還是需要的,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眼睛是人的心靈之窗。”
律也沒表達出信或不信的意思,反正沈霧總共也就見過他幾麵,基本上總是看到他沒有什麼表情的樣子。
倒不是裝酷,事實上很多異能者會因為異因子影響到情緒和性格,變成高冷麵癱,要麼就是因為覺醒異能而經曆遭遇了什麼。
律:“我出現是因為我本來就在那讀書上課,那是我的偽裝身份,如果不是因為田蔚控製不了你,我不會暴露身份的。”
田蔚控製不了沈霧,不是因為沈綏淵,而是因為沈霧。
律:“我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
沈霧點點頭,禮貌地說了句:“好,多謝。”
這個宅院很大,大到沈霧感覺都有點像古代皇帝的行宮。
律帶著沈霧繞過了這邊的回廊,在沒有暖氣的庭院裡走了一段路,沈霧跟在他身後,低著頭好像對踩雪有著彆樣的熱衷,踩得仔細。
律受了冷氣,咳了兩聲。
沈霧像是不經意般提了句:“你果然和老師他們一樣啊。”
律稍頓:“…什麼?”
沈霧看他:“你們都一樣啊,靈魂雖然和X病毒能起反應共鳴,在體內誕生異能特定的異因子,但你們的身體強度都不夠接納異因子,也有可能不是強度…我不是做這方麵研究的,我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麼出了錯,反正你可以理解為你們的靈魂能夠接納異因子,但你們的身體不行,所以你們會有排異反應。不過排異反應或大或小,小的可能隻是使用異能時因為異因子的活性會導致出現病變值,大的……我目前知道得最慘的大概是【亡靈】吧。”
很多人都覺得隻能住在無菌休眠倉沉睡吊一口氣的明願慘,但沈霧卻清楚,真正慘的是【亡靈】,因為異因子的排異導致她直接沒了身體,這是【絕對治愈】也沒有辦法救回來的。要不是她是【亡靈】,恐怕就已經死掉了。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因為我能看見啊。”
沈霧理所當然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他踏入重新擁有暖氣的回廊後,呼出一口氣:“北方真冷。”
雖說自3000年後,也有出現南方比北方冷十幾度的情況,但長久氣候來看,還是北方更冷的。他鼻尖都凍紅了。
沈霧:“我能夠看見所有能覺醒異能的人類的靈魂裡有一種物質,而不能覺醒的則缺少那種物質。”
律並沒有表露出懷疑,反而是求知般問了句:“那那些變成感染種的人呢?”
沈霧也能回答:“他們的靈魂裡也有能和X病毒產生反應的物質,但是殘缺的,這注定他們會病變成感染種。”
律捕捉到了關鍵:“所以其實隻要有你,就可以實現批量製造異能者。”
讓沈霧將不會變成感染種又能與X病毒產生反應的人集中在一起,然後散播X病毒,就能夠完美地製造出異能者。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沈霧沒有否認:“但其實每個人需要的X病毒是不一樣的。”
律皺眉,沈霧直白道:“你們所有人都認為X病毒是口鼻吸入加體丨液感染,但其實不是,而且X病毒已經充斥在了我們的世界。”
沈霧抬手,左手虛虛握拳,拳心朝上,食指伸出停留在空氣中的某處:“比如這,這裡就有一點X病毒,少到儀器根本檢測不出,也不夠在人體裡誕生出哪怕一個異因子。”
“X病毒是防不住的,大家覺得防住了,隻是因為那裡的環境又或者接觸到的X病毒還不夠與靈魂物質共鳴。”
律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他眼眸微睜,有幾分愕然,一時間也找不到語言。
正好他們已經快到了,於是律最終隻問了一句:“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沈霧偏頭,清淺的笑容有幾分純真天然,像是孩子般不諳世事的感覺,哪怕他今年冬天就滿22了,這在他身上也並不違和:“因為你的精神波動告訴我你好像有些困惑、厭惡的事,這些和異能有關,所以我想或許你想知道自己是怎麼覺醒異能的。”
律停住。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會兒,沒有說什麼,隻是示意沈霧:“嚴言就在這裡麵,有人守著門。”
沈霧已經感覺到了精神波動:“好,謝謝。”
他越過律往裡走,律看了眼他的背影,靠著牆看著對麵的白牆,第一時間其實是沒有太多思緒的,甚至可以說腦內空空。
沈霧說得沒錯,他確實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覺醒異能,隻可惜【先知】隻能看未來,不能看過去,就算看過去,也不是百科全書,他一直想這事可能要問【全知】,又或者等科研人員研究出一個結果,沒想到會在沈霧嘴裡得到答案。
靈魂中的什麼物質嗎……?
這聽著真的很像是世界進行了篩選,什麼人要被淘汰,什麼人又將留下。這就是當年沈霧和於知一起自稱新人類的原因嗎?
律並不覺得沈霧是在唬他,因為沒有必要。
他垂眼,腦子裡已經去想另外的事了。
.
沈霧想要找嚴言,真的太簡單。
守門的人還沒看見他,就已經被他捕捉到精神波動所控製,乖順地打開了門。被關在屋內的嚴言抬了抬眼,就看見沈霧出現在門口,守門的人又給他關上了門。
和影視劇裡喜歡安排的小黑屋不一樣,這屋子雖然不說很大,但也像是一個標準的單間,沙發床獨衛以及冰箱和電磁爐都有。
嚴言並不避讓沈霧的眼睛,卻也隻能看半眼,匆匆瞥開後,腦子裡壓根記不住什麼,就記得沈霧似乎是有一張驚心動魄到不像這個世界能擁有的絕色臉蛋。
但他之前是看過沈霧的眼睛的。在王家村的時候,他幫沈霧戴頭盔…那時候沈霧是故意撤掉了屏障麼?
“……抱歉。”嚴言低聲,他那雙三白眼瞧著實在是太過淩厲,哪怕真的歉意滿滿,也總是有點冷硬的感覺:“我欠你人情,卻不僅沒有幫你,還背刺你。”
沈霧不是很在意:“你不用在意,就算沒有你,老師他也會找彆人…還不如是你。”
至少嚴言他可以“控製”。
再說嚴言也付出了代價,於知並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律也不可能天天給嚴言開著異能,
嚴言沒有接話,沈霧直截了當地問:“不過我想先問一句,你是為什麼會投奔新人類呢?”
嚴言:“你不是可以看到人的記憶嗎?”
沈霧攤手:“有人說過我這樣不禮貌,所以我很早就不這麼做了。”
嚴言隻好把自己不想有異能的事說了:“……我這個異能很容易失控。”
嚴言摩挲了一下自己唇角延伸出去的傷口:“我自己劃的。”
他不僅自己劃了自己的嘴,還吞了各種東西試圖讓自己變成啞巴,可不知道究竟是上天非要跟他開這個玩笑,還是【言靈】這個異能的特殊之處,他把他的嗓音都變成這種破鑼一樣的存在了,卻依舊能夠發聲。
沈霧點點頭,也沒追問他原因:“我可以封存你的異能。”
嚴言停了停,有點錯愕地看向沈霧,卻又無端有幾分果然的心理。他呢喃出了聲,沈霧也聽見了:“看樣子你是問過森鑫企業的【指引者】,所以那個時候我們才會在王家村見麵了。”
嚴言也是這麼想的,他跟著沈霧的思維走:“我一開始想過會不會是你,畢竟當時看見‘你’的異能很特殊,我是第一次見哪個異能者吃感染種的。但你並沒有表露出什麼彆的,我就有些急,後來再去找【指引者】,她也特彆跟我說了句不能急。”
【指引者】甚至明牌跟他說了他已經遇見了,讓他不要急。
嚴言似是苦笑了一下:“是真的不能急。”
沈霧搖頭:“不能這麼說,也許你現在走的本身就是【指引者】看到的那條軌跡,畢竟如果不是這一出,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回自己的異能。”
的確如此。
這就是那個很哲學的問題,在結果看過程,人們永遠不知道換一個過程走,能不能走到這個結果。
……不過或許【先知】知道。
嚴言:“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他很清楚等價交換。
沈霧沒有猶豫:“你什麼都不用做。”
嚴言怔住:“…什麼?”
“我說你什麼都不用做。”沈霧很有耐心,溫聲道:“你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封存你的異能,然後你什麼都不用做。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當然你要是出不去,那我也沒辦法,我在這兒的身份雖然高,但實權沒多少。”
嚴言不強求彆的:“能封存我的異能就夠了。”
他頓了頓,看向沈霧,沈霧似乎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又補充:“這麼說吧,我和你們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