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平板從那吵吵嚷嚷的家裡出來,秦輕腳步都變得輕快了。
他雖然不喜歡孫芳母子,但C城這個老家始終讓他覺得留戀。
他在這裡出生,由已逝的爺爺奶奶帶大,也曾有過無憂無慮的童年,關係親密的好友。
在最熟悉不過的街道暢快地奔跑過,吃五毛一根的綠豆冰棍,買幾塊錢一個的塑料玩具。
這個小城有他心底最深的歸屬。
不但有歸屬,還有朋友。
朋友叫解磊,是秦輕的發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那種。
上一世,兩人一個輟學北漂,一個高考落榜被家裡送出國讀書。
秦輕在B城混出頭緒的時候,解磊也拿到綠卡在大洋彼岸定居結婚了。
兩人聯係全靠手機、網絡,也正兒八經的約過,信誓旦旦的說要再聚,可總有各種事絆著。
如今終於可以再見了。
在八中校外的文具店。
文具店是解磊舅舅開的,除了賣文具、書本,還經營著學生們最喜歡的電子產品。
那些什麼手機、平板都不貴,全是二手,沒錢的學生攢攢零花錢就能買,不但能買,還能租用。
秦輕趕到文具店的時候,解磊剛在他舅舅店裡吃完午飯,一個人,沒精打采,遊戲都不玩了。
舅舅玩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哪個小姑娘甩了。”
解磊站在文具店的貨架前,抽了根圓珠筆出來彈著玩兒,邊彈邊歎:“我哪兒是被小姑娘甩了,我是被我兄弟甩了。”
哪個兄弟,什麼甩了,舅舅一清二楚,聞言站在櫃台後問:“秦輕家真不讓他上學了?”
提到這事解磊就有氣,喪氣的氣:“嗯呢。”
舅舅:“這當媽的怎麼想的,這麼坑親兒子。”
解磊蹙眉:“什麼親兒子,後媽!那是他後媽!”
舅舅:“得了吧,彆人家後媽也沒說不讓繼子上學的,這家人就是心狠,不拿兒子當兒子。”
說完問:“秦輕那邊怎麼樣了?”
解磊更喪氣了,圓珠筆都不彈了,扔回架子上:“不知道。”
舅舅:“不知道?你沒問問?”
解磊心道什麼問問,他是根本聯係不上人。
秦輕不接他電話,也不回他消息,上次在路上遠遠看見了,他喊了一聲,竟然還給他直接跑了。
解磊其實能理解,換了他,他也得難過沮喪到不想見人。
正因此,解磊才跟著無精打采,想幫幫不上,有力似乎也無處使。
結果一抬眼,秦輕進了文具店。
艸!?
解磊趕緊迎過去,瞪著眼睛,張口就問:“你沒事吧。”
秦輕看看解磊,和記憶中一樣,壯實、大眼、寸頭,一對眼睛炯炯有神。
秦輕心底高興:“沒什麼事。”想到他這段時間應該都沒有聯係解磊,解釋道:“心情不好,沒怎麼看手機。”
解磊見秦輕神色如常,鬆了口氣,沒事就好,他們什麼關係,誰還去計較那些。
舅舅站在櫃台後,笑笑道:“我大外甥以為你把他甩了。”
秦輕衝解磊的舅舅點點頭,回頭看解磊,玩笑著問:“甩了?我怎麼不記得談過?”
“你媽的。”解磊搭起戲台:“明明是你追的我,現在翻臉不認賬了是吧。”
秦輕跟著:“我不會負責的。”
解磊哼,翻白眼,捏起嗓子:“追老娘的人能繞文具店三十圈,老娘還在乎你!”
引得文具店裡麵幾個女生頻頻回頭,捂嘴嗤嗤地笑。
舅舅:“行了,彆戲精了。”
說完掃到秦輕手裡的平板,看出他這趟過來,應該不止是找解磊的。
秦輕也順手把平板、充電器一起擺上了櫃台。
解磊兩步走近,往櫃台上一趴:“你的?壞了要修?”
秦輕靠著櫃台:“丁重的,新的。”
舅舅懂了:“你要賣?”
秦輕點頭:“看舅舅你這邊收不收二手。”
解磊和秦輕好歹是發小,一看秦輕拿了丁重的新平板過來說是要賣,立刻道:“你這是準備劫傻逼弟弟的富,濟你自己的貧啊。”
秦輕點頭,正是。
店裡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舅舅捧了平板往倉庫走:“裡麵聊。”
到了倉庫,說話就方便了。
秦輕沒瞞著,道出了實情,他準備北上,需要點路費。
解磊怒了:“你要出去,你媽都不給你路費嗎?”
秦輕平靜的:“我準備一個人悄悄地走。”
舅舅和解磊同時愣住。
舅舅:“你這是準備離家出走?”
出走算不上,離家是真的。
結果不等秦輕解釋,解磊攥拳在掌心一敲,無比認可:“走,我支持你走!你媽那是親媽嗎,那簡直是白雪公主的惡毒後母!你成績那麼好,你媽偏要你輟學,還鬨到班裡、鬨到學校,校長都出動了,說沒錢就幫你申請資助,耽誤什麼也不能耽誤你學業。都這樣了,她還不讓你上!”
解磊越說越氣憤:“你媽那是缺錢嗎,是缺良心!”
說著掏手機:“算了,你彆在你家做兒子了,我打電話問問我媽,看他缺不缺兒子,你來我家當我哥。”
秦輕一麵感動,一麵哭笑不得,按掉他拿手機的手:“你算了吧,也讓你媽少給你操操心吧。我自己的事,自己搞定。”
舅舅:“你的搞定就是攢錢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