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舞蹈老師過來,前幾天教的舞自己跳,一天至少跳滿六到八個小時,時間不滿不準離開練習室。
秦輕倚著牆,手裡托著記錄日常訓練的冊子,初來乍到,男生們有臉開這個請客的口,他也有臉拒絕:“你們今天的訓練還有兩個小時。”
其中一個直接往地上一躺:“啊,好累啊,跳不動了。”
一個兩手按在腿上,可憐巴巴的:“我們中午就隻吃了一點盒飯。”
再一個撇嘴:“切,小氣。”
關意允盤著腿,胳膊撐著人往後仰,目光從白灰色的劉海下透出,睥睨著新助理:“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小。”
秦輕一句沒理,告訴他們:“如果下午練不完,晚飯後接著練。”
看看時間,“vocal老師八點半過來,上課要兩個小時,舞蹈還練不完,你們隻能上完課熬夜跳。”
“靠。”有人發出一聲,暗道這新助理怎麼這麼鐵麵無情。
靠完了,該躺的繼續躺。鬆鬆垮垮,懶懶洋洋,沒有要起來接著跳舞的樣子。
秦輕看看四人:“我的建議,休息一會兒,繼續跳,跳完晚上上課,vocal結束了可以早點回寢室。”
不大的訓練室裡,頓時響起男生們的哀嚎。
秦輕站著,看著他們嚎,嚎了一會兒,聲音弱下去之後,他插著兜,忽然道:“最近出來一個男團,聽說原來計劃是五人團,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最後出道隻有四個人。”
訓練室裡忽然靜了,躺著的、團著的、吊兒郎當靠著人的,全都坐起來,默默地抬眼看著他們的新助理。
秦輕接著道:“沒出道的那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說不定像我一樣,找了個助理工作?”
秦輕:“哦,你們可能不知道,我這份工作底薪一千八,不包住、包吃。我今年十八,沒文憑也沒能力,找不到好工作,進這行當不了明星,也做不成唱跳歌手,來之前沒有收入,怕花光錢,已經連吃了三天白米飯。要是再攢不到錢交房租,我可能連地下室都住不成了。”
四個男生:“……”
秦輕不多言,掃視他們,問:“你們誰想要這份一千八的工作?”
不一會兒,四個男生全爬了起來。
訓練室裡音樂響起,快節奏的伴奏聲中,秦輕獨自站在剛剛的角落裡,冊子打開,記錄訓練時間。
和這些訓練生小孩兒,講道理沒用,訓了罵了也沒用,得擺事實。
什麼是他們可能麵臨的代入感最強的事實?
無法出道,訓練白搭,另謀他路。
他路非但不光鮮,還賺不到什麼錢,沒錢就算了,還得住地下室、吃白米飯。
嘖嘖,堪稱殘酷。
可殘酷才有效果。
秦輕合上冊子,看著那幾個跳躍的身影,暗道都是一群離開了父母、不知天高地厚、心裡也沒點數的稚嫩小學雞。
吃牛排?
今天怕是連晚飯都沒胃口了。
秦輕上來就治了四個男生的臭毛病,治完的當天晚飯,四人果然不怎麼吃得下飯。
秦輕和他們一起用餐,自己吃得香,邊吃邊示意關意允沒動一口的那盒白米飯。
秦輕:“嗯,就是這種的,八毛錢一盒,我一天買三盒,連吃了三天。”才怪。
四個男生聽得喉嚨眼發乾。
白飯?一天三頓?吃了三天?!
秦輕吃著鴨腿:“鹹菜都沒有,泡飯的水都是冷的,乾吃。”個鬼。
關意允聽得臉色艱難:“你,你不能燒壺熱水嗎?”
秦輕:“我家不是這邊的,剛來,日租房那邊沒買燒水壺,房東的燒水壺用了要給錢,燒一次一毛。公共飲水機的冷水不用錢,我就直接用冷水泡了。”
四人:“……”
這日子過得也太難了吧。
他們四個裡,要是有人沒出道,是不是也要過這種日子?
想想都覺得難受。
而之所以代入感如此強,殘酷現實體會得如此徹底,不是因為幾個男生都能在十幾歲的年紀裡領悟人生,畢竟有些道理和好賴,之前的助理該講的早講過了,今天才變得深刻,全因為新來的助理是秦輕。
秦輕,和他們同齡,長得比他們好看,氣質比他們好,腿比他們長,連聲音都比他們好聽。
這種外在條件俱佳的同齡人如果都隻能在圈子裡找一份一千八的工作,住地下室,吃冷水泡飯,那他們呢?
他們也沒錢沒背景,早早出來。
他們就一定能出道?一定能當明星?
萬一出不了道?公司倒了?又或者因為彆的原因當不成明星?
危機感頓時隴上少年們曆練不夠的心頭。
彆說牛排,鴨腿都吃不下了,手裡的白飯都分外燙手,好像下一秒鴨腿和其他菜都要沒了,隻剩下一壺泡飯的水,還他媽是冷的!
四個男生趕忙埋頭扒飯,誓要在聲樂老師來之前把今天至少六七小時的舞蹈時間訓練完。
而秦輕,獨自坐在用餐的角落裡,掃蕩剩下的飯菜,一邊吃一邊看著場中的男生。
什麼白飯、地下室、冷開水,自然都是忽悠人的。
有賣平板拿到的三千跑路費,又不用交房租,住得還近,哪兒用過得那麼辛苦。
他今早的雞蛋餅還多加了一根火腿腸一個雞蛋。
等晚上下班回去,不坐公交,步行,還能順路買點零嘴和水果。
秦輕: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