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秦輕活了兩世,這點事都看不透,實在是他於情愛方麵毫無經驗。
因為上一世他沒有喜歡過誰,雖然有被人追求,但多是同行,有利益牽絆;或者是對方看他長得不賴,動心思想約幾泡睡幾覺。
有沒有遇到個誠心誠意、純純粹粹喜歡他的?
沒有。
畢竟急功近利、拚死翻身的那條路上幾乎都是與他一般無二的狠人。
狠人逢狠人,哪裡有乾淨純粹的感情?
秦輕倒是也想,可惜根本不存在。
所以秦輕沒談過戀愛,沒喜歡過誰,也沒感情經曆。
連身邊可參考的情情愛愛,都因為身處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處處是紮人心肺的利益勾結。
而人的情感雷達如同機器零部件,該用的時候不用,隨著年月,就會老化。
秦輕都開始活第二世了,可見情感部分的零件老化得有多嚴重。
不靈敏實屬正常。
所以蘇之賀把自己扒成這樣,還趴這麼近,秦輕該看書還是看進去了,看完去洗澡,洗完澡套了身睡衣出來。
這次輪到蘇之賀拿眼睛往他身上瞥。
一眼瞥見那把人包的嚴絲合縫的長褲長袖,眼帶深意。
他問秦輕:“你大夏天穿這麼多?”
秦輕理所當然:“空調冷。”
是了,蘇之賀突然想起來,秦輕比較扛熱,室外錄綜藝都不怎麼出汗,這個體製,估計會比較怕冷。
蘇之賀把空調調高了些,一轉身,看到秦輕已經躺到了床上,正舉著本袖珍單詞本在背。
蘇之賀兀自抿唇笑了笑,對目前這個同屋同床同夜的情況感到非常滿意。
連書店裡那些常年暢銷的情感指導手冊都寫著,不反感是邁入感情的基調。
秦輕何止不反感他,簡直是太放心他了,在他這邊有非常充足的安全感,書能看、人能瞥、床能睡,蘇老板自信爆棚,覺得脫單不過是早晚的事。
靜謐在夜晚流淌,秦輕和蘇之賀就這麼各躺一側,背單詞的背單詞,刷手機的刷手機。
近12點,熄燈睡覺。
秦輕閉眼躺在床上,覺得這種和人同床同眠的經曆實在有些納罕。
要知道無論今生前世,他都早早離家,一個人出來了,出來之後幾乎都是獨居獨睡,連隻寵物都沒有養過,他睡的床,從來都隻有他自己,根本沒有過其他人。
所以一開始,因為感受過於陌生,秦輕根本沒睡著,沒睡著,他就翻了個身,默背睡前看的那幾頁單詞。
背著背著,睡意上頭,沒多久就睡著了。
黑暗裡,床的另外一側,蘇之賀以他影帝級彆的演技翻了個身,翻得極為自然、巧奪天工,翻完離秦輕沒剩多少,但也沒挨到,還有那麼幾拳的距離。
然後什麼沒做,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熟睡中的秦輕翻了個身,側身朝裡,調整姿勢後的胳膊理所當然地碰到了旁邊人。
蘇之賀在沉沉的黑暗中抿出隻有他知道的笑意。
注定要一夜好夢。
次日,蘇之賀照常拍戲,秦輕照常出現在片場。
蘇之賀露麵,沒什麼,秦輕一出現,崔火火和片場外候著等拍戲的俞龍,一起衝他臉上瞥。
俞龍離得遠,秦輕沒注意他,崔火火那盯著他看的眼神過於直接,被秦輕一下逮住,問:“怎麼了?”
崔火火搖頭:“沒沒沒。”
秦輕沒多在意,目光輕掃,留意著片場的情況和蘇之賀那邊,同時在想一個人。
俞龍。
上一世,俞龍一直徘徊在三線以外,秦輕和他認識的時候,俞龍在給秦輕帶的一個流量咖做男三。
那時候接觸到俞龍,秦輕還暗暗惋惜過,覺得俞龍缺點機遇缺部好片,否則一定能爆。
沒成想俞龍二十出頭的時候就搭上蘇之賀演《江上輪渡》?
是原本就演了,演的角色太小,時間隔太長,他上一世的時候沒印象?
還是說這一世才有的機會?
秦輕趁著空閒,聯係向旬,說有點事問問寇江。
向旬直接一個電話撥過來,把電話給了寇江。
寇江一改先前的態度,如今要投誠蘇老板,對秦輕格外的客氣,客氣得像個假人。
寇江:“嗨,秦總。”
秦輕沒理他,直接問:“《江上輪渡》,看過嗎?”
寇江:“看過啊。”
秦輕:“俞龍演過?”
俞龍?
寇江思考了片刻:“……好像是有他,竄了一個小痞子吧?我記得。”
秦輕的目光轉向不遠處做好造型的俞龍。
破洞褲、黃頭發、金屬項鏈,確實是個小痞子的角色。
寇江:“你問這個乾……”
秦輕沒理他,拿他當個解答疑問的工具人,問完直接掛了。
掛完接著剛剛的思路:那俞龍可惜了,都搭過蘇之賀演過《江上輪渡》這樣的電影了,後來竟也隻混到一個三線。
“三線?”
崔火火不在,蘇之賀拍完坐回來,饒有興趣地聽著這些對秦輕來說早就發生、對他來說還未發生的事。
原本也不是秦輕要說,是蘇之賀休息間隙閒著無聊,特意問秦輕的,問不到自己有關的,就在片場隨眼一瞥,逮了個眼熟的小雞仔做談資。
很不巧,這個小雞仔,又是俞龍。
俞龍後來火了沒有?電視咖、電影咖?拿獎了嗎?傳緋聞了?
三線?
給流量咖做綠葉?
蘇之賀一臉“這鐵不行,都鍛不成鋼”的表情,幽幽地衝俞龍那邊連掃好幾眼。
秦輕這還是第一次和蘇之賀正兒八經地聊起他經曆過的那一世,聊的又剛好是他欣賞過的俞龍,口吻裡不免帶上幾分歎息。
“也不能怪他,環境不好。”
蘇之賀問:“有多不好?”
秦輕想了想,先問:“現在選秀出來的藝人,一般會做什麼?”
蘇之賀:“唱歌,出專輯,廣告,綜藝,電視台。”
秦輕低聲:“我那個時候,選秀出來的幾乎都去拍戲。”
蘇之賀像是聽了個笑話:“選秀的拍戲,科班怎麼辦?”適合拍戲、走拍戲那條路的新人怎麼辦?
秦輕用了一個很殘酷的詞:“提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