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輕可以名正言順的因為沒有好好學習而深感羞愧了——
他真的在開小差。
開小差,總要胡思亂想些什麼。
秦輕在想蘇之賀。
想蘇之賀對他的好,想蘇之賀對他說的那句“為了讓你開心”,想蘇之賀對他說“我也行”。
還有蘇之賀湊近在他身邊,和他說話時,他漏拍的心跳、滴血的耳尖。
秦輕出神地想,是因為蘇之賀靠的太近?還是因為這番舉止,有撩|撥的嫌疑?
而無論是靠太近還是疑似撩撥,在秦輕這邊,一般還沒到萌芽階段,就能靠著本能將苗頭直接掐死、遠離,可在蘇之賀身上,這些本能反應,全部都失效了?
秦輕還在想。
想著想著,目光往片場中蘇之賀的身影上去了。
這個男人比他所預料的還要認真、專注,大段的綠幕戲、吊威亞,其他演員拍半天都累得半死,他可以從白天拍到晚上,很專業又很賣命。
秦輕見過很多認真拍戲的演員、老戲骨,蘇之賀絕對屬於最認真的那種。
不僅自己認真,還很願意和導演、編劇、其他演員在片場花時間花精力打磨內容和拍攝。
遇到沒什麼經驗的新人演員,也會認真嚴肅地指導,無所保留。
秦輕知道,這就是最出色的演員——不光有演技、成績、獎項,還有以經驗和所學培養新人的覺悟。
隻是這個新人吧,秦輕越看越不順眼。
汪陽活潑好動,才來了兩天,在劇組拍戲、耍寶、滿場飛。
汪甚麵子大,導演都不和汪陽說什麼,大概也因為蘇之賀的關係,其他演員麵對汪陽也都很客氣。
汪陽很會來事兒,在劇組請吃請喝,老師老師的喊得特彆勤,嘴巴又甜,什麼都能聊,引得片場歡聲笑語。
崔火火都驚歎汪少這如魚得水的社交能力,說:“我來了這麼久,都沒和其他人混熟,他才來兩廳,就都熟了,牛逼。”
秦輕不意外:從小生活富裕、父母身邊耳濡目染,注定了富家子弟遠比普通人知道怎麼混社會。
何況還有汪甚那樣的哥哥,進組之前,肯定該打點的早就打點好了,汪陽本身的性格又很張揚,誰都不怕,自然很能混得開。
不但混得開,腦子還靈。
在約法三章之後,汪陽再沒有當著蘇之賀的麵到秦輕麵前刷過存在感。
全是避人耳目的小動作。
秦輕坐在片場外看書,汪陽跑來找蘇之賀,兩人站在幾米外說話,說的都是演戲相關,蘇之賀有問必答,汪陽便會故意拔高些聲音,蘇老師長蘇老師短。
汪陽在戲裡的角色是個打籃球的學生,片場道具之一就是籃球。
那籃球大概也跟蘇之賀一樣,和秦輕八字很合,時不時就要滾/扔/砸地落到秦輕身邊。
汪陽每次都笑著跑過來,邊撿球邊一臉陽光地說:“對不住,對不住。”
再笑嘻嘻地跑回片場裡,誰也不會覺得是故意的。
某次,秦輕給蘇之賀去房車拿東西,走在路上,被汪陽從後麵跑過,肩膀對著肩膀地重重撞了一下。
撞完,汪陽轉過身,麵朝秦輕,邊後退著走邊笑說:“哎呀,撞到你了,沒留神。”
還有一次,收工後,酒店裡遇到,汪陽迎麵走來,喊秦輕:“高中生。”
閒聊般問:“今天的書看完了?”
秦輕心道,這小子欠抽。
欠抽的汪少很快等來了給他撐腰的哥哥。
汪甚一來,立刻就是頓飯局,開了幾桌,請了劇組上下不少人。
蘇之賀去了,秦輕沒去,留在房間看書。
崔火火不喜歡這種場合,也不想去,被汪陽硬拉了過去。
飯局上,汪陽成了水裡的魚,自由自在得很,連座位都給自己換了,換到了蘇之賀旁邊。
汪甚便說汪陽沒規矩。
蘇之賀說:確實沒大沒小。
汪陽搖頭擺腦。
汪甚便笑,說汪陽小時候就愛跟著蘇之賀屁股後麵,還把蘇之賀家院子裡的櫻桃全給扯了,被蘇之賀拎起來胖揍了一頓。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蘇之賀這個被摘了櫻桃的苦主沒笑,神色懶懶,覺得這沒什麼可笑的,隻是在想剛剛吃的某道菜不錯,等會兒叫餐上樓,給秦輕也嘗嘗。
崔火火和他老板心有靈犀,一邊埋頭吃一邊給蘇之賀發消息:“這個魚好像也不錯唉!”
“牛蛙也好吃。”“還有秦輕喜歡的西芹和豆腐。”
蘇之賀便想快點結束帶菜回房了。
於是飯過中途,蘇之賀借口去衛生間,起身離開。
汪甚知道他要走,餐布擦擦手,起身追了出去。
兩人坐在中庭大堂的一套中式雕花木椅上說話。
汪甚手裡夾著煙,實在好奇:“怎麼帶了個小孩兒在身邊?”
汪甚連秦輕人都沒見過,會知道當然是聽汪陽說的。
蘇之賀斜了汪甚一眼,是個“彆多管閒事”的眼神。
汪甚笑說:“汪陽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氣急敗壞地給我打電話,說他賀哥身邊有個高中生,怎麼怎麼樣,還說你不讓他住你旁邊的房間,劇組給他的房間就跟故意的一樣,給他弄到了另外一棟樓,離你特彆遠。”
蘇之賀口氣涼涼:“哦,懂了,你這是在為了弟弟,找我興師問罪?”
汪甚二郎腿翹起,晃晃悠悠,笑說:“我哪兒敢啊?我就是好奇,問問。”
汪甚不是汪陽,汪陽到現在都隻是在奇怪他賀哥身邊怎麼會有個高中生,汪甚覺得,這肯定不隻是個高中生。
汪甚笑得一臉隱晦:“真是高中生啊?”
蘇之賀看看汪甚。
汪甚心說這都沒反駁,看來是真的。
於是煙都不抽了,擰滅,壓著聲音,驚歎:“鐵樹開花我能理解,你這開得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一上來就是高中生?”
又一臉八卦:“哪兒來的小孩兒?就這麼跟著你了?人父母沒扒了你的皮?”
蘇之賀問他:“你的皮不想要了?”
汪甚作為蘇之賀的友人,顯然也屬於厚顏無恥那一掛的:“我無所謂啊,我的皮不重要。”
追問:“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才知道?你們多久了?”
又道:“蘇老板你可以啊!看不出來,高中生都行!”
蘇之賀起身。
汪甚揚聲:“早知道晚上把人叫下來一起吃飯了。”也好認識一下。
蘇之賀頭都沒回地走了。
汪甚也起身,長廊裡遇見等在包廂外的弟弟。
汪陽伸了伸脖子看汪甚身後,沒加過蘇之賀,撇嘴:“賀哥走了啊。”
汪甚:“走了。”說著抬步。
汪陽拉住他:“哎!哥!”
汪甚:“?”
汪陽:“那個秦輕,你問到了嗎,他到底誰啊?”
“誰?”汪甚笑,反問:“你覺得會是誰?能是誰?”
又說:“你賀哥連助理都不要,身邊多個人,還能是什麼?”
汪陽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驚愕地張了張嘴。
次日,片場,汪甚見到了秦輕。
汪陽一臉不痛快,汪甚覺得有趣,還站在汪陽身邊,瞥著秦輕的方向,低聲嘀咕:“老蘇這審美倒是一直很不錯。”小男生長得挺俊。
汪陽反駁:“你不覺得他長得像個小白臉嗎。”
汪甚:“人家隻是膚色白。”
汪陽冷嗤。
汪甚又看過去,說:“真的是高中生啊。”一直在看書。
汪陽:“誰知道是不是。”現在哪個備戰高考的不是在學校裡上學?他是學生為什麼不在學校?
汪甚伸長了眼睛,見蘇之賀從片場回到秦輕身邊,兩人並排挨著坐,挑眉:“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