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孩子想要打工是很正常的。
瑪格麗想了想，給她找了個一個臨時工的的崗位，這個工作的活不累，是在材料車間打掃車間的活，會拿掃把就能乾。
這樣的臨時工作沒有難度，工人離開後對一切程序都沒有影響。
阿格尼絲看著瑪格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瑪格麗注意到她的表情，主動詢問：“怎麼了？”
阿格尼絲也是學了一點為人處世的，她平時是公主，想說什麼說什麼，但現在她隻是一個實習生，自然是要顧忌實習老師瑪格麗。
瑪格麗開口詢問她的意見了，阿格尼絲才開口：“我之前就看到了，那些送水小工怎麼都是男孩？女孩子們呢？”
送水小工雖然跑來跑去的很累，但從工資和工作內容來看，完全就是一個專門設置的福利崗位。
給那些孩子一個輕鬆一點又能掙到不少錢的工作。
但無一例外，外麵在跑的，都是男孩子。
說到這個，瑪格麗和雷恩就齊齊歎氣：“這就是‘常理’裡了。”
送水工的名額是按照人數按照比例分發下去的。
大概五個孩子就能分到一個名額，孕婦家庭會得到一些額外照顧。
像珍妮家這樣四個孩子+一個孕婦的家庭，就有一個完整的名額，他們自己內部決定讓誰來。
隻要不是那種連推車把手都夠不到的小孩，街道辦這邊都不會有什麼意見。
這屬於家庭內部決斷，一開始也沒想著男女1:1的規定，主要是在蘭斯維利待習慣了，沒意識到還得考慮這個。
蘭斯維利人以前也是有意無意地在重男輕女，到了現在也還是存在這個問題，但比例很少。
蘭斯維利之前的情況更特殊，一開始是原住民太少，後來是大量奴隸作為人口湧入。
奴隸，很少有完整且複雜的家庭。
小孩直接進了學校，成年奴隸也大部分是“單身”，就算是想要戀愛結婚生孩子，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至於逃難過來的流浪者，路上經曆的太多了，已經篩選掉了一批，不是特彆心狠手辣的，就是在危險中彼此僅僅抱團的。
所以重男輕女這個問題在蘭斯維利並不嚴重，尤其是在男孩女孩都必須上學的情況下。
大家很輕易地就接受了男孩女孩必須上學，女孩以後也會掙大錢，也是厲害的超凡者會掌握很多知識的這個觀點。
從家暴案子裡男人家暴幾乎是隻打老婆不打孩子就能看出來——怕女兒兒子上學成為超凡者之後來報複自己。
從某種方麵來說，是恐懼壓製了重男輕女的風氣。
但欣榮領地不是這樣的。
女人，是要懷孕的，而且一懷孕就是很長時間的勞動力缺失。
這個勞動力缺失還不是一次性，而是在人生短短三十多年裡的很多次。
窮人喪失勞動力就要等著餓死。
因此會不斷喪失勞動力的女孩是“虧本”的買賣。
幾千幾萬年都是如此。
貴族階層會好一些，因為她們不需要一直地勞動。
但女性超凡者生孩子，同樣會有幾十年的魔力衰弱期。
上限還是那個上限，但藍條永遠也滿不了。
這是要給孩子足夠的魔力供給，女性自己的魔力被吸走一部分，另一部分保護自己的身體。
哪怕是國王和王後，那麼多個帝國，大部分都是國王掌握51%的絕對權利，王後擁有49%甚至更少的權利。
阿格尼絲自己是沒有什麼感覺的，因為她的生活十分富足，從未想過這方麵的事情。
天真，浪漫，但同時也單純得可怕。
格瑪麗簡單地解釋了兩句，阿格尼絲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古怪了。
她從未想過關於這方麵的事情。
她有些艱澀地開口問：“那珍妮是被巴尼搶走的工作嗎？”不知道就是不存在，不知道這種事情的話，阿格尼絲還能當做這個世界還是她所認為的那樣乾淨單純。
但是知道的話，就不能當看不見了。
阿格尼絲有些沉重，不管從哪個方麵看，送水工的工作都更適合珍妮才是。
她的力氣比巴尼大，個子比巴尼高，據說認路能力也比巴尼好，她還能乾清洗薑和將它們切片切絲的工作呢！
瑪格麗卻很確定地搖搖頭：“這和珍妮沒關係，她和她的家人，大概從來不覺得這份工作會是她的。父母不會讓她來乾送水工，珍妮自己也不會覺得這個工作和自己有關，更不會和弟弟搶。”
阿格尼絲不理解：“為什麼？”
瑪格麗就無法解釋這一點了，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猶豫地看了阿格尼絲一眼，提前打了一個預防針：“我舉得例子或許有些冒犯，您可以選擇沒聽見。”
阿格尼絲著急地說：“我才不會覺得被冒犯呢？”
瑪格麗就問了：“您會和您的哥哥爭奪王位嗎？”
阿格尼絲愣住了：“我為什麼要和哥哥爭奪王位，我——”她突然明白了什麼。
瑪格麗沒再說話，而是和雷恩交換了一個眼神，走到一邊說話，給阿格尼絲留出思考的時間和空間。
“我算了一下，我們這邊大概能給出五千個左右的臨時工崗位，麻煩你幫我按照比例通知一下吧，不過這次臨時工招工隻招收女工。”
水泥廠、磚頭廠、鋼鐵廠、施工隊甚至是種植掃雪那邊的工作，幾乎都是男人。
就是他們工作上的失誤，蘭斯維利人口來源裡，奴隸是占大多數的，而奴隸裡又是女性更多，所有在蘭斯維利，職業女性的數量很多。
來欣榮領地之後，已經習慣了蘭斯維利的他們一下子對外麵真實的世界反而適應不了了。
等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招人都招得差不多了。
這才急急忙忙地催促紡織廠和服裝工廠趕緊過來。
要不然按照原本的時間，是在芨芨草第一波長成後，才讓她們過來的。
對一個社會來說，隻要能掙到錢，誰出去工作是沒有太大影響的，至少在前期沒有問題。
但對一個家庭來說，是男人出門掙錢，還是男女一起出門掙錢，影響就很大了！
久而久之，這種影響就會影響整個社會風氣。
貝特西可不希望到時候欣榮領地來一場聲勢浩大的女權運動。
在魔法背景下的女權運動，那可不是喊喊口號那麼簡單的！
看看朱利葉斯吧！她的小說女主已經殺了幾十個和她不對付的貴族了。
實力就是一切。
當女性長期被壓迫後，一定會覺醒反抗的，到那時候，就是流血暴力和殺戮。
用殘酷的手段奪回自己的話語權，就像斐洛司領主用龍頭鍘用鮮血抹去其他聲音一樣。
與其等到那個時候的不安定，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讓這種可能出現。
或許大部分人都是不在意男人和女人的工作崗位比例問題的。
但他們這些經過了題海填鴨的新公務員不同。
雖然說考試過了，知識點就會像空氣一樣怕從耳朵裡慢慢流出去，但現在的他們剛被題海塞滿，公務員考試的內容又五花八門無所不包，所以現在還是學識的巔峰期和對這些問題最敏.感的時候。
“送水工的數量是十萬，目前是沒有十萬的臨時工崗位能勻出來給這些女孩。”
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未來改變這個世界的也是孩子，所以瑪格麗和雷恩商量，先想辦法將出來乾臨時工的女孩數量增多。
“我這裡雖然隻能勻出五千個工作崗位，不過我也會幫忙聯係其他工廠的。”
紡織廠在欣榮領地成立生產後，服裝廠周邊長也不遠了。
服裝廠才是前期能吸納大量女工的重要民生工廠。
其實周邊廠也不差，尤其是《魔法少年——》的契約獸玩.偶周邊，小到幾厘米的鑰匙扣，大到1：1還原的毛絨火焰巨龍。
工廠的訂單是從來不缺的。
但《魔法少年——》對目前的欣榮領地來說並沒有太大的雙重作用。
服裝廠和被子廠開工後，大量的衣服和被子的成本就能壓低下來，扶貧辦的人不需要再多加一層運費的成本大老遠地從蘭斯維利運來物資，欣榮領地的工人們也能以更低的價格買到實惠的衣服和被子。
雙贏。
至於毛茸茸的玩.偶工廠肯定也是要遷移到欣榮領地的，隨著蘭斯維利的工人熟練度和素質越來越高，目前能動能承載契約獸數據的煉金周邊也接近量產了。
到時候隻有可愛和抱著柔軟的無技術毛絨玩具就成了低利潤的“淘汰工廠”，還是欣榮領地這邊的低人工成本更適合大量生產。
產業升級的陣痛，斐洛司是想慢慢過渡的。
普通人不懂什麼是“產業升級”，就算懂了，理解了，能接受了，但日常的工作生活，還是儘可能地不想受到影響的。
這樣有步驟的緩慢產業升級，將低利潤的產業淘換出去，但又不是完全放棄，是最好的雙贏選擇了。
畢竟毛絨工廠有了更低價格的工人和更低價格的原材料，但是售價卻不變，運費帶來的那點成本曾經根本不算什麼！
雷恩替珍妮找到工作機會，第一時間就來告訴珍妮了。
珍妮和母親都很興奮：“有工作餐嗎？！一天工資是多少？”
雷恩說：“有的，一天三頓工作餐，每天的工資是6銅幣，負責清掃五個車間的工作場地。”
珍妮開心地都要跳起來了，母親也連連說著感謝的話語。
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珍妮看向了母親的肚子。
“珍妮，乾嘛這副表情？你有了工作，應該很高興才對啊！有了工作才能不走我這樣的路啊……”話說了一半，她突然就哭了，但很快又擦乾眼淚，指揮起珍妮，“快去拿一點土豆出來。”
她又連忙對雷恩說：“您還沒吃午飯吧？留下一點吃一些吧。”
珍妮和母親是不吃早飯的，早上起來都有一段時間沒胃口，乾脆就不吃，省一省，等餓得受不了了再吃早午飯——就是比早飯更晚，比午飯更早的一頓飯。
吃完後再熬到天有些黑的時候，吃完了再工作會睡覺。
她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女人，過年分的餃子是她世界裡最美味最好吃的東西，其次就是蘭斯維利人剛到時分發的土豆白菜糊糊的救濟糧，再然後就是烤土豆。
這種烤土豆，不是蘭斯維利路邊攤上賣的3銅幣一個的有各種調料的烤土豆，而是字麵意思。
將土豆丟進火裡烤熟，小土豆個頭小，很快就能熟了。
綿密的口感又軟又香，能讓人在回甘中溺死過去。
大方一點的人甚至會撒上幾片鹽巴，淡淡的鹽味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口感層次豐富”的存在了。
簡單的烤土豆是貧窮母親心裡最好最美味的食物。
雷恩趕緊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們有規定的，不能接受你們的東西，違反的話是要扣錢的！”
珍妮母親一聽就害怕地拍了拍胸.脯：“幸好沒吃幸好沒吃！”對她來說，雷恩可是大好人，要是害他被扣了錢，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雷恩沒在意這個，而是對珍妮的母親說：“您懷孕快五個月了吧？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有懷孕母親的體檢項目，檢查就送雞蛋和紅糖，您記得抽空去柳樹街道156號的社區醫院進行產檢。”
之前一直沒抽出空來，畢竟受凍生病的人太多了，醫生護士們都忙得腳不沾地，在生存問題麵前，其他的自然要往後放一放。
但過完年，光明神殿那邊突然有一群牧師自己跑過來說幫忙。
雷恩大部分時間都在場欣榮領地，隻有12月31號回去了半天過年，他自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但蘭斯維利那邊倒是很乾脆利落地就收下了這一大批幫手。
雖然不知道光明神殿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們的為了救人來的，而欣榮領地缺少牧師。
蘭斯維利醫院的醫生們收拾收拾帶隊就過來。
雷恩說是街道辦的，但周圍一大片的區域都歸他們管，一下就分到了十個牧師，自然是要先將孕婦的安全生產這方麵工作做好。
彆看現在的小孩數量不少，但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未來的新生兒數量會越來越少。
不僅僅是工作忙沒時間生孩子，更是因為生不出來。
孩子像土豆一樣一溜串地出生，這種事情基本上隻發生在普通人身上。
越是高等級的，越是難生孩子，到時候就不是想不想生的問題了。
而是能不能生孩子！
現在蘭斯維利的平均等級是lv.13，雖然也有很多是被平均數，但是lv.5的的確是一抓一大把。冬天的生育率已經很接近“0”了。
當然，這方麵還是工作和娛樂的影響更大。以前冬天沒事乾，隻能生孩子，現在每天生活多姿多彩的，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在精力藥劑的作用下每天隻需要睡一個小時了。
一個小時睡覺，八個小時工作，八個小學學習修行，7個小時吃喝玩樂，都不敢想象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生孩子帶孩子？是賺錢不好升職不香還是辣條不好吃？
以後大家的等級隻會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生育率就越來越低。
每一個孩子，都很珍貴啊！
雷恩雖然不是計生辦的，沒有老婆孩子，但也對未來的新生兒數量表現得憂心忡忡——
他不生孩子，絕對不生，他的工資還要養他的重劍，他的獎金還要填飽他的胃和舌頭，沒有金幣給兒子女兒花了！
所以啊，在雷恩的眼裡，珍妮的母親簡直偉大英雄！
她願意生孩子！天呐，她竟然願意生孩子！她來挽救新生兒可怕的出生率了！
珍妮的母親卻是聽呆了：“雞、雞蛋、紅糖？！”她的聲音差點劈叉。
在她的觀念裡，女人懷孕的時候都是被嫌棄被厭惡的存在。
她生育過十個孩子，是的，十個，不算肚子裡這個，一共十個，但隻活下來四個。
加上這一次，她是第六次懷孕，懷孕後的白眼和嫌棄，她見過很多很多次。
去哪裡打工，彆人知道她是個懷著孩子的女人或者剛生完孩子的女人，都不想要她，她根本賺不到錢！
又廉價又沒用。
“怎麼會？！媽媽可是很偉大的！”雷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懷孕的痛苦，我可不敢承受。”
他是個男人，隻要不去接受特定的生子手術就不會懷孕，他無比慶幸自己是個男人。
“總之，你記得去啊！”
珍妮媽媽當然會去，為了那些雞蛋和紅糖！
她又不值錢，就算是把她騙過去又能怎麼樣，如果因為不一定存在的害怕就放棄那些雞蛋和紅糖，她才是真正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