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驚魂未定,還在府上養著,嚇壞了。”晴月回應道。
“備禮,明日去探望。”溫凝說。
第二日,溫凝攜著禮物親自登門到錢夫人府上,尚書府卻不止錢夫人一人,還有不少京中婦人們,都在府上給錢夫人解悶。
溫凝帶著晴月同去,二人剛到內院,便聽到一陣歡聲笑語。
走近一瞧,這些京中的貴婦們圍成一團,正在看錢夫人與另外一位夫人玩雙陸,錢夫人滿臉笑容,哪裡像是“驚魂未定”,明明就相當歡喜。
“太子妃殿下!”錢夫人一看到溫凝,便起身親自相迎,諸位夫人也立刻行禮,十分客氣。
溫凝感覺到各位夫人們看著自己的時候,臉上都有幾分異樣,有些曖昧的意思。
溫凝想到自己與蕭雲辭在眾目睽睽之下的親吻,心中一虛,差點崴了腳。
“殿下病好了嗎?我們還在擔心您呢。”錢夫人自來熟的摟住她的胳膊,宛如親姐妹似的,親切問道,“那日宴席結束,原本還想跟您打聲招呼,卻得知你病倒了。”
溫凝這才反應過來蕭雲辭是這樣告知那些賓客自己身子異樣的,趕忙順著她的話頭說,“還好,休息了兩日已經大好了。”
那毒實在霸道得很,她連吃了二日的藥才能如今日一般出門。
“辛苦殿下了,那水患賑災從來沒有官家夫人敢跟去的,如今也就隻有您有這樣的膽量,我們之前還在感歎,您不愧是天生鳳命,很有魄力。”錢夫人如今對溫凝印象極好,連連誇讚。
溫凝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那鳳命是假的,她如今聽了頗有幾分心虛,笑道,“也就儘些綿薄之力,錢夫人如今身子如何?我也才聽聞那日您遇刺之事,實在詫異。”
錢夫人笑著說已經無妨,多虧太子殿下提前提防,安排了人手,她說此事的時候,一旁的婦人們在旁邊笑著幫腔,“是啊,她好得很,雙陸贏了好幾局了,太子妃殿下快殺殺她的威風。”
溫凝淺淺笑了笑,“那我便放心了。”
錢夫人對這位太子妃真是怎麼看怎麼喜歡,拉著她的手便開始聊彆的,話題原本還算正常,可說著說著,眾人便提起那日太子殿下與她親吻一事,說得溫凝麵紅耳赤幾乎不能呼吸。
“太子殿下麵冷心冷是出了名的,他早幾年便應當成婚了,京城女子們哪個不想嫁他。可太子對女子實在冷淡,多少名門閨秀都被他的冷厲嚇跑,說他實在可怖,隻可遠觀之。”
“是啊,後來大家發覺齊國公府世子也很不錯,紛紛調轉了方向,都傳言他光風霽月是真君子,隻可惜有個未婚……”
說到這裡,那人口中一頓,似乎發覺自己說錯了話。
溫凝自然
知道那“未婚妻”便是自己,如今從旁人口中聽到此事,忽然覺得有些玄妙與荒誕。
那人小心看了溫凝一眼,見她麵色淡然,似乎早已放下此事,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錢夫人急忙打圓場,“所以大家都害怕太子殿下,還有人以為他不愛女子,不肯成婚生子,便沒有資格在這太子之位,連連彈劾他,卻沒想到,太子殿下如今與太子妃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
“是啊,沒想到,太子殿下不是不愛女子,是世間女子萬千,獨愛太子妃一人。”
溫凝聽到這句話,心虛的不行,耳根卻紅透了。
她想說些什麼轉移話題,卻發現自己與她們似乎並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說,於是愈發的窘迫。
錢夫人發現她已然羞得紅了臉,越發覺得她可愛,善意笑道,“好了,太子妃殿下臉都紅了,大家收著點,彆嚇著殿下。”
“到底是新婚燕爾,還會害羞,殿下您看我們,自生了孩子,這臉皮啊,比城牆還厚。”
“就是你麵皮厚,我們可不厚。”錢夫人笑道。
眾人嘻嘻哈哈半晌,溫凝也被逗笑,隻覺得這些婦人們每日這般倒是有趣的很。
“不過最近啊,周家姑娘也要設宴。”有人開口道,“不對,現在應當叫她世子妃才是。”
溫凝聽到世子妃二個字,倒是有些微愣。
幼時在齊府,經常有嬤嬤丫鬟開玩笑叫她“世子妃”,雖是玩笑,可後來竟然逐漸有些習慣。
她釋然的笑了笑,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這麼快便要設宴?怎麼感覺……”錢夫人看了一眼溫凝,有些遲疑。
旁邊一人嘴快,幾乎脫口而出,“倒像是在跟太子妃比較似的。”
溫凝一愣。
眾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溫凝在回去的路上,仔細想著方才那些婦人們所說的話,想著周明燕。
她知道周明燕定是因為齊微明而對自己充滿怨恨,以前她讓嬤嬤來羞辱自己,目的明確,可以敗壞她的名聲,讓她無法嫁給齊微明。
可是如今,齊微明娶的已經是她周明燕,她還有什麼所求?
難道便如那些貴婦們所說那般,是想把自己比下去嗎?
周明燕出身極好,在京城也算是天之驕女,可她究竟是要把自己比下去,還是要一個愛自己的好丈夫?
溫凝不明白。
周明燕這個人,可能連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都不清楚,於是混沌的,想要去爭,去比較,去獲得明麵上的“最好”。
溫凝無法認同這種想法。
她隨即想到自己……那麼,自己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脫離和親,擺脫韃靼的威脅,若能幫爹爹複仇,那便是最好的結局。
那麼,彆的呢?
溫凝立刻想到了蕭雲辭,她垂眸,捏了捏自己的手。
她行嗎?她夠得著嗎?
或許,她可以努力一些,努力的,做一個配得上他的人。
……
溫凝回來時已經是傍晚,她帶著晴月回來,剛想回廂房洗沐,卻見一人身姿挺拔,正提著劍,站在廂房外空地上。
她一愣,怔怔的看著他。
蕭雲辭轉身,手中的長劍泛著銀光,如他一般淩厲而蕭索。
他棕黑色的眸子裡有幾分鋒芒逼人,是令人見之膽寒的模樣,可他的目光一觸及溫凝,那眸色便瞬間如堅冰化水,柔軟流淌,滿麵的溫和。
“殿下……”溫凝走近他,一顆心跳得不停。
夕陽灑在他的身上,如將他鍍了一層金,他的睫毛和瞳孔仿佛也撒上了一層金,他看著她的臉,笑意頓生,“不是要學劍嗎?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