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內,衣裳亂作一團如烏雲堆疊,姣好的身形白中印著紅,痕跡斑駁可怖,寢衣上有隱約血漬。
皇帝喘著粗氣,滿身的戾氣發泄殆儘,隻剩疲憊與無趣,他單手端起皇後送來的那碗湯盅,一口氣將碗參湯一飲而儘。
那參湯有些苦澀,入口並非絕佳,可如今皇帝口渴難耐,便顧不得那麼多了。
皇後緩緩從軟墊上起身,看著皇帝喝完湯盅喘氣的模樣,緩緩鬆了口氣,柔聲問,“皇上可舒坦些了。”
“皇後,朕的心頭至寶。”皇帝來到她身側,看著她身上的血痕,朝皇後伸出手。
皇後顫顫巍巍將手放在他的手中,眼眸低垂,仿佛有些愧疚。
“你跟那醃狗的事,朕不再追究。”皇上將她扯入懷中,“隻要你儘心服侍朕,朕便不會動你。”
皇後眸光閃爍,立刻低垂眉頭,聲音透出激動與感激,“多謝皇上。”
可垂眸間,她眼神中卻流露出幾分淡淡的仇恨,心如死灰,又絕望掙紮。
她想做皇後,卻從來也不想做這麼身不由己的皇後。
人人隻當她風光無兩,高貴非凡,可無人知曉,她在皇上那兒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她伺候皇上,多是主動而為,卻沒想到皇帝有那麼多暴戾的癖好,歡好更像是泄憤。
她為了穩固地位,隻能硬著頭皮忍受著常人所不能忍,終成為皇帝心中最為特殊的那一個。
可身子終究是血肉鑄成,怎能經得起這般折磨,一次承受得太狠,終是落下了無法生育的病根。
可皇帝卻並不在意。
因為他已經有了最好的皇子,最出色的蕭雲辭。
皇帝喝了參湯,有幾分疲乏,緩緩躺在榻上,等皇後伺候。
皇後想到蕭雲辭臨行前那些吩咐,麵容含笑上前,用單薄的衣裳遮住身上的傷痕,仿若無事般上前伺候,像是早已習慣。
“皇上,可是因為太子殿下心中煩擾。”她試探問道。
“不要提他。”皇帝眼眸森冷。
皇後心中暗笑,這皇帝老狗,仍舊如從前。
在很久以前,徐驚奇便與她說過,皇帝為何會在床榻間如此暴戾。
是個可笑的人罷了。
……
“父皇當年,與優秀無關。”蕭雲辭騎在馬上,懷中摟著溫凝,“他的哥哥們,各個都是人中龍鳳。”
這是蕭雲辭最好的馬兒,傲氣十足,能日行千裡,此時帶著一人,卻如溫順的母馬一般平穩踱步,緩慢而溫柔。
天邊月色明亮,溫凝靠在蕭雲辭懷裡,滿眼是平原壯闊的風景,耳朵裡卻是蕭雲辭柔聲低沉的話語,與她說那些宮中的往事。
“從來沒有人覺得會是父皇繼承大統,比他聰慧的皇子太多。”
“可這些人,卻醉心弄權,謀奪皇位,終有一日,動亂忽起,幾人拚命相爭,太上皇心痛不已,臨死前怒極,將皇位傳
給了最沒用的父皇。”
溫凝一愣,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父皇得了皇位,眾臣反對,可老皇帝已死,事情已成定局。”蕭雲辭笑了笑,像是諷刺,“他治理北明十年,民生凋敝,貪官汙吏橫行,韃靼大肆進犯,大將軍溫元徽毫無後盾支持,戰場硬撐一夫當關,最後還是死於叛徒之手。”
溫凝靠在蕭雲辭懷裡,手指緩緩緊握。
“他自知無能,卻無力回天,麵上威風,實際被眾臣鄙夷,心中也不好受。”蕭雲辭冷聲道,“他膽小,不敢做彆的,便隻能從後宮的妃子們身上找補回來。”
“母妃當年若不是較早懷上身子,恐怕遲早會像皇後那般,永遠無法懷上子嗣。”蕭雲辭聲音低沉,“宮中不少嬪妃用各種借口推脫承寵,隻有皇後,為了穩固地位奪得帝心,反而愈發主動。”
“皇後前些年禮佛,便是想躲開嗎……”溫凝猜到了一些。
“是,母妃死後,她聽了徐驚奇的計謀,將我養在膝下,有了我護佑,她便不必再做那些違心之事。”蕭雲辭冷笑一聲。
“隻因父皇離不了我,江山社稷,國家大局,難做的,得罪人的,儘數是我來解決。”
溫凝頓時想到,當時自己與叔叔們說起蕭雲辭時,他們的反應多為負麵。
因蕭雲辭手段可怖,多智而近妖。
如今看來,若不是皇帝將那麼多爛攤子留給蕭雲辭,需要他用特殊手段解決,蕭雲辭又怎麼會在群臣心中留下這樣的印象。
溫凝靠在他懷裡,心中卻不免翻騰,她輕輕撫上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掌溫暖他的。
可他卻反手將她微涼的手握在掌心,他掌心滾燙,灼得她微微一顫。
“不必多想,都過去了。”蕭雲辭的聲音落在她耳邊,沉沉的,“我如今已得到了這世間最好的。”
溫凝被他噴灑的熱氣沾染了脖頸,隨後有吻落在她後頸。
溫凝趕忙道,“晏和是打算讓皇後……對付皇上嗎?”
“嗯……”蕭雲辭摟緊她,“寧寧聰慧。”
溫凝垂眸,心中沉甸甸的。
皇上看起來什麼也沒做,可無論是爹爹,還是蕭雲辭母妃,還是皇後與徐驚奇……更包括那些被韃靼欺辱的北明百姓。
這些慘劇皆由皇帝而起,歸根結底,他才是罪魁禍首。
蕭雲辭會這麼做,她一點也不意外,甚至覺得痛快。
更何況,蕭雲辭打了勝仗立功而歸,風頭無兩,皇帝心眼窄小,看到蕭雲辭優秀如此,極有可能心思偏頗,走向歪路。
那蕭雲辭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樹敵,相當麻煩。
不如等京中紛亂塵埃落定後,再回去更好。
……
蕭雲辭將邊境各項事務處理完後,便將順城交與周叔統領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