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zero眼裡,他小時候是這樣的啊……
諸伏景光睜大了眼睛,眼白處血絲密布。
等等,這是……誰……?這個年幼的孩子……是誰?
是我嗎?
……那我又是誰?
——人被記憶定義。
——那麼,擁有了這份記憶,是否就能成為這個人?
名為諸伏景光的記憶不想去思考哲學問題。他隻是痛苦地存在於名為諸伏景光幻影所塑造的軀體中,徒勞地想抓住記憶裡的光。
不想忘記不想忘記不想忘記……
但記憶還是違背“諸伏景光”的意誌,開始逐漸模糊。
——他不該這麼早就推測出真相的。如果沒有發現這份真相,他還能繼續擁抱真相所刺破的虛假的幸福。
哪怕這份幸福和他一樣,隻是他人記憶所塑造的泡影。
【認知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導師溫柔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
戴著黑色麵紗的男性麵色悲憫,金色的瞳孔裡是神性帶來的冰冷無情。
【什麼都不知道,不是很好嗎?你還是諸伏景光,馬上就能實現和摯友的相會,你們今後的生活平靜而安寧,沒有失去,沒有悲傷。】
【為什麼一定要追求真相呢?】
【……虛假永遠也無法成為真實。】
“諸伏景光”看著自己的手。
啊,已經因為他人記憶的乾擾開始斷片了……就像信號不好的電視機一樣,“諸伏景光”對這台電視的主導權已經開始丟失。
他快要丟掉自己了。
導師的眸子裡依然充滿了對他的悲憫。他憐憫著他這個弄丟自己的可憐人。
他聽到了導師的最後一次指引。
【降穀。】
降穀零的槍口對著他和導師,有意無意護住了身邊的神奈光。而神奈光護著包裡的貓,同樣警惕地守護著降穀零的身後。
找到新的同伴了嗎?“諸伏景光”衷心地為他高興。
因為zero從小就性格倔強,很容易與他人起衝突啊。
【零。】
他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五彩繽紛。令人作嘔的斑斕色彩充斥眼球,不斷旋轉著,他幾乎要吐出來,但他聽到自己說:
“快來吧,zero……”
【zero……】
名為諸伏景光的記憶做下了最後一個決定。
【活下去。】
————
安室透的手扣在扳機上,很穩。
他精通近距離射擊,他是他們那屆的首席。
在“諸伏景光”說完那句話後,戴著黑紗的男人突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諸伏景光”的心口刺去。
安室透的手很穩。
他一向如此。身為精英中的精英,那雙手甚至可以用於拆炸彈。
身著藍色兜帽衣的胡茬男毫不反抗地迎向匕尖。
安室透的手很穩。
匕首紮進男人的左胸口。
胡茬男藍色的貓眼微微眯起,像在微笑,又像在流淚。
安室透的手很穩。
“安室。”
那雙湛藍色的貓眼裡沒有淚水,瀕死的男人臉上確實是微笑。
“活下去。”
精英公安的手,還是沒忍住,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