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空氣尷尬而寂靜。
最終, 還是蘇格蘭主動打破了這份尷尬。
他從八字胡男人胳膊肘上跳了下來,就像一隻懵懵懂懂的貓咪一樣,歡快地跳到了神奈光的懷裡, 甜甜的‘咪’了一聲。
神奈光摸了摸他的頭, 有些心痛:“蘇格蘭,你是不是掉毛了?”
在確認神奈光是否安然無恙的蘇格蘭動作僵硬了片刻, 開始努力把自己向後扭曲、檢查是不是真的被樹蹭掉了一塊毛。
安室透也站起身, 直麵闖進來的幾人。
氣氛一下子放鬆了些許。
“初次見麵, 安室透,我的名字。”
金發偵探首先介紹自己,“他是神奈光。”
“初次見麵,我是諸伏高明。”
為首的男人說,看著安室透的眼神裡有著些許探究,“或許,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麵了, 我曾經在毛利先生那裡聽說過你。”
在他上高中時,景光帶著一個金發的少年見過他。如今,景光已經許久沒有音信, 隻剩下一個信封和裡麵裝著的、被打穿的手機。
安室透沒有去回應他的探究,就如同一個誤入案發現場的普通偵探一樣,笑著回答:
“沒錯,我是毛利先生的大弟子。”
他又停頓片刻,主動介紹現在的情況, 減少兩人的嫌疑。
沒辦法,兩人剛好處於案發現場,又恰好是現場唯二的活人——雖然他不認為神奈光就算要處理什麼、也不會用這種粗糙的手法弄得血呼啦的,但外人不會這麼認為。
同時, 鬆田陣平仗著自己是幽靈,光明正大地站在安室透身邊,告訴他之前在工廠裡發生的事。
“也就是說,他們綁架了這位先生——”
諸伏高明將視線移到抱著蘇格蘭的神奈光身上,“而之後起了內訌?”
從現場的痕跡來看也確實如此。血液還未乾涸,事情發生的時間就在前十分鐘左右,如果是神奈光做的,他的身上完全不可能這麼乾淨。隻要查驗指紋就能徹底確認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無辜,看起來真的隻是被綁架的受害者。
問題是,太乾淨了。
就好像,這群人刻意避著人質廝殺一樣。但案件的血腥程度很高,他們應該沒精力特意避開才對……
“等等,你們是……?”
身後的男人突然出聲。
安室透認出了這個警員,他恰好是之前溫泉旅館時出警的警員之一。他苦笑一聲,眉頭微皺:“如果你說的是溫泉那起案件,那就是了。”
“……”
警員的眼神瞬間變得很複雜。
一天經曆兩場連老道刑警都會皺眉的案件,這倆人是不是太倒黴了一點?
還是說——
衝矢昴問出了他心裡的疑惑:“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安室透一挑眉,語氣裡帶了點刺:“這個倒是沒有,不過他收留了一隻黑色的野貓,總是很不識趣地到處亂叫呢。”
“謔——”
衝矢昴推了推眼鏡,麵帶微笑:“那倒是有些不妙了呢。不過,如果隻是普通野貓都難以應對的話,最好還是暫緩收養暹羅這種貓比較好。”
“畢竟,暹羅可以說是最鬨騰的貓之一,嫉妒心很強,很容易和其他貓吵起來呢。”
“你——!”
胡說,透是會給他送戒指、超有貓德的暹羅!
神奈光差點脫口而出。
諸伏高明看了看兩人。
嗯,不僅認識,似乎還有點過節……但明明看不順眼,卻戴著同款貓耳針織帽。
莫非,這是最近年輕人裡流行的時尚?
等視線轉到安室透手上時,他的目光一凝。
左手中指上有一枚漂亮的紫寶石戒指,寶石的內部似乎有幾縷金色絲線,在光下格外閃耀。
但他在意的並不是這枚看起來非常昂貴的寶石。
諸伏高明壓低眉頭,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看向神奈光抱著蘇格蘭的左手。
在一片白色的貓毛中,有什麼東西在閃光。
諸伏高明:……
總不能這也是年輕人之間的流行吧?
他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
倆人左手中指都戴著戒指,雖然不是同款,但結合他們進來時看到的場景——安室透抱著神奈光,即使是在安撫受害者、對於兩個成年男性之間的距離也超過了友情——說這倆人沒點什麼他是不信的。
衝矢昴也發現了這點,笑容更溫和了。
波本的進度,比他想象中的快。
趁著兩人在笑著互相發射飛刀,兩名警員也呼叫增員,正在用隔離帶把工廠封鎖起來。
同時,神奈光避開地上的糊糊、抱著蘇格蘭往外走,安室透和衝矢昴互甩眼刀,也到了工廠外。
很快,警車就到了,下車的還是目暮警官。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和麻木,直到看到了安室透和諸伏高明,眼裡才算有了點光。
神奈光:……
他理解,明明是出來休假,卻接二連三的碰到案件不得不工作的社畜是這樣的。
他的懷裡,蘇格蘭不由自主地看向諸伏高明。
幾年沒見,哥哥現在是否安好?
他想和哥哥待一會,兩人一起聊一聊近幾年的生活,再吃一次哥哥做的丸子。
但不行,他現在隻是隻不會說話的貓,而且波本情人養的貓這個身份並不合適用於接觸諸伏高明,會給雙方都帶來麻煩。
他憂鬱地垂下耳朵。
既然沒法接觸,那就趁著現在,多看幾眼吧。
……
有安室透車上的攝像頭佐證,加之現場的證據全都指向了綁架團夥內訌,加上毛利大弟子的光環,神奈光和安室透做了筆錄,離開了神奈川。
走的時候,車上多了一個人。
諸伏高明這次出來是為了追蹤一個從長野縣逃跑的逃犯,名字是三洋介。但在今天的兩起案件中,無論是假的三洋還是真的櫻桃,恐怕都已經死了。他需要回去報告。
神奈光突然出聲喊住了他,說是他們接下來恰好也要去長野,就邀請他一起同行。
諸伏高明本想拒絕,但抵不住神奈光和蘇格蘭kirakira懇求的眼神,於是就半推半就上了車。
然後就被蘇格蘭黏上了。
黏人的布偶躺在腿上,諸伏高明不動聲色地順了順貓咪背上的長毛。
這隻貓的眼神和漂亮的上挑貓眼,都讓他想起了弟弟。他相信和弟弟一起長大的降穀零不可能沒意識到這點。
這叫什麼?用現在的流行詞來說,代餐?
他嘴角微抿。
雖然能理解,但在一個哥哥麵前吃他弟弟的代餐,甚至還帶著他的戀人一起吃,他越來越難理解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麼了……
並不知道哥哥思緒開始跑偏,蘇格蘭伸了個懶腰,放鬆地從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說實話,儘管失去父母後高明哥承擔起了兄長的責任、對他也很好,但高明哥並不是那種溺愛型兄長,諸伏景光其實也很少這麼親昵地和哥哥黏在一起。本以為成年後再也沒有機會如此親近,沒想到現在變成了貓居然可以躺在哥哥身上……
想到這裡,蘇格蘭尾巴愉悅地豎起,打了個哈欠。
用後視鏡看幼馴染的降穀零:……
hiro,自我貓塑隻會害了你.JPG
丟了小貓咪的神奈光:盯——
貓貓,那明明是我親生的貓貓,嗚嗚.JPG
蘇格蘭接收到了兩人的信號,感覺良心有點痛,於是他輕輕叫了一聲,翻了個身,往諸伏高明懷裡又擠了擠。
嗯,看不到了,良心不痛了。
神奈光:……
諸伏警官,這隻小貓咪如此沒有邊際感,你推開他啊,你為什麼不推開他?!
他又盯了幾秒,蘇格蘭沒有回來的意思,黑臉貓貓和諸伏先生在聊天。
調查員不想聊天,就成為了一隻閒置花瓶。
閒置花瓶想了想,選擇去刺撓係統。
【kp——】
【?】
黑鴉的頭上冒出一個帶著問號的氣泡。
【我現在有多少獎勵點了?】
【15】
【多少?】
調查員大驚。
我這段時間勤勤懇懇乾了這麼多活,受了這麼多傷,你現在告訴灑家我的獎勵再也沒有增加過?!
【是不是你給我貪汙了?!】
憤怒團子化身史萊姆縱身一躍化身路燈,把惡毒資本家黑鴉吊在了半空中。
【沒——有——。】
係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生怕不幸被憤怒的pl勒死,連忙加快語速解釋:
【你現在一個模組都沒有完全完成,想提取未完成模組的獎勵點,需要自己結算。】
【這麼重要的事你不早說?!】
【……我怎麼知道你連這個都忘記了!】
【……】
團子沉默片刻,變回麻薯形狀,和顏悅色地把黑鴉放了下來。
【我到底還應該記得什麼?】
【我覺得我有權保持沉默】
黑鴉眨了眨眼。
【說,不說把你掛路燈!】
【……】
黑鴉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