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較怕冷,我還特地給他做了小號圍巾。”鹿野又明川得意,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忘督促自己的鬆鼠間諜進步,“努力點啊鬆鼠肉,小小的龍貓都能和重力對打了,你身為鬆鼠,怎麼著也能殺兩個綁匪吧。”
高橋樹瞳孔地震,忽然覺得舉報黑手黨的罪行這件事迫在眉睫。
充滿血腥氣息的屋子裡,反倒是中居律歎了口氣:“蘭堂先生知道您這麼說他嗎?”
“日本不被允許擁有超越者。他比我強,是自願變成龍貓的。”
鹿野又明川回答。
“更何況我覺得我可能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情商。”
“……包括騙蘭堂先生龍貓需要冬眠?”
很長一段時間裡,被鹿野又蒙在鼓裡的蘭堂都對此深信不疑。
要不是魏爾倫偶然撞見了在走廊上背著小包裹準備冬眠物品的搭檔,港口黑手黨的《旅行龍貓》可能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你不覺得一隻發現真相呆住的龍貓很可愛嗎。”
鹿野又明川說。
“我還把打印出來的照片送給他了。”
然後鹿野又明川就被追殺了兩層樓。
雖說如此,但被教訓了一頓的始作俑者對此並不在意,反而還很開心地笑了下。
“嘿嘿。”
中居律:“……”
注視著兩個人在充滿血腥味的房間裡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起來,鋼琴家的唇角倒是不自覺地彎起。
“鹿野又”這個名字光是在港口黑手黨內部提起就足夠恐怖,但這種恐怖與畏懼不同,等級森嚴的黑手黨中,被允許當著乾部的麵向乾部控訴他自己的惡行的,鹿野又明川是唯一一個。
鋼琴家和鹿野又明川認識得很早。鹿野又加入港口黑手黨時才十五歲不到,他獻出一千多條人命,以不容置喙的手段取得了先代的信任,彎道超車他成為了港口黑手黨重要的成員。
極致的殘暴和理性——在鋼琴家親眼見到他以前,一直認為鹿野又明川就應該是這樣的形象。
可當那時的鋼琴家結束任務,例行彙報的時候,見到的卻是一雙空無一物的眼睛。
十五歲的鹿野又站在原地,身後是一群烏泱泱跪下的部下,任由老首領扔來的槍砸破額頭,身形也沒有移動分毫。
那是種怎樣的眼神呢?
鋼琴家愣在原地。
少年的半張臉淌著血,他站在陰影裡,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床上的先代時,就像是在厭煩地注視一隻會跳舞的猴子。
簡而言之。
包括鋼琴家在內,他們無條件地信任著自己的追隨的乾部,也願意無條件地為表達尊敬而低頭。
——但這和他們覺得卷王腦子有病並不矛盾。
“鋼琴家先生!”吵不過自家乾部的輔佐官企圖轉移視線,“您倒是也說他兩句。”
鋼琴家想了想。
“鹿野又乾部的話,還是現在完全沒有煩惱的樣子更好吧。”
“……”
“我聽出來了。”被點到名的鹿野又明川幽幽,“你在拐彎抹角地罵我。”
“之前鬆田罵我聽不懂人話,所以我努力地學了學。”
鋼琴家收起手中的鋼線。
“您這次亂學東西,首領知道嗎?”
鹿野又明川站起身:“我又不是什麼都和森先生說的。”
“是嗎。”鋼琴家從容地垂下眼,他的個子很高,走過中居律身邊的時候,順手抓住了那隻打算告狀的鬆鼠,“您有了新的朋友,我和中也一樣為您感到高興。”
鹿野又明川的朋友死於一年前某位異能力者失控引發的□□中。他那時執行任務來晚了一步,等趕到的時候所有人的屍體支離破碎,儼然一副沒救了的樣子。
中原中也那時也在他的身邊。
中也是個奇怪的人。
鹿野又明川想。
殺死他部下的是異能力者,沒能救下部下的是他自己,可偏偏對他說“抱歉”的卻是什麼錯也沒有的中也。
“是任務啦。”鹿野又明川漫不經心地擺擺手,“zero他們是不一樣的。”
“不過他們確實很厲害,比我的大多數部下都有潛力,長得也好看,還會像森先生一樣陪我玩。”
收到任務通知,遲來一步的中原中也就這麼看著鹿野又明川拍了拍風衣上的褶皺。
“在沒有發生利益衝突的前提下,我的確沒有不喜歡他們的理由。”
少年低垂著眉眼,用黑色的鞋跟踩過地上的一小片血窪,嗓音淡漠,回答得倒是坦然。
“真遺憾。”
“要是時間倒退幾年,我就把他們綁幾個回來當黑手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