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上纏了幾圈繃帶,右手的石膏還沒拆,認真講起來倒也稱不上沒事。”
萩原研二故作為難地說道。
“不過他說既然小鹿野你都開始重新訓練了,他也應該提前出院為接下來的考試做準備。田中教官被他的精神打動,今天早上特地批了回校許可。”
鹿野又明川瞳孔地震。
什麼啊!這是什麼啊!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努力的人存在嗎!
不行,他現在每天睡三個小時,果然還是太鬆懈了。
黑手黨裡都很久沒有這麼自覺的人出現,再這樣下去,警察這邊的專業素質豈不是要趕超他們一大截?
鹿野又明川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很好,藤原可以勉為其難地算第六位優秀選手。
六個已經夠多了,等他明天回去上課,就給剩下的其他人攪渾水。
要不再順便讓伊藤回橫濱盯一下那群被他從直屬部隊暫時扔到遊擊隊裡的部下好了,免得他們以為他不在橫濱就可以每天多睡五分鐘為所欲為。
“明天不行。”
即使腦子裡有一連串的計劃,鹿野又明川還是清醒地拒絕了對方。
“明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又要去和那群狂熱粉絲見麵了嗎?”
“什麼狂……”
鹿野又明川下意識的回答說到一半就卡住,他抿著的唇角鬆開,嗓音裡帶著些顯而易見的抱怨。
“陣平怎麼什麼都和你說。”
萩原研二沒接這句話。
“所以不可以告訴我嗎?”年輕的警官刻意放輕了語氣。
萩原研二在與人交往方麵向來得心應手,更彆說對方還隻是個社交白癡。
“每次回來身上都有新的傷口,大家都很擔心你。”
“當然,沒有質疑小鹿野你身為警察的專業素質的意思,隻是你有時候未免也太容易掉進陷阱了點,要是被人捉到哪裡去可就糟糕了。”
同樣的話從萩原研二口中說出,令鹿野又明川下意識地想起那天Q的事情後被叫去辦公室與森鷗外的對話。
【“和太宰吵架了?”】
【“……沒有。”】
【“烏鴉軍團,你調查他們做什麼?”】
【“我覺得其實我也可以有點隱私。”】
【“是那樣嗎?”】
【“是這樣的。”】
【“你應該還記得自己以前被捉回軍警的[治療室]的事吧。”】
【“……我跑出來了。”】
【“那是因為我給你開了鎖。”】
森鷗外說得從容不迫,他低著眼睛看他,嗓音裡帶著彆樣的蠱惑力。
【“雖然明川君綁著鎖鏈氣急敗壞地要咬人的樣子也很可愛,但要是隨隨便便就死掉,就算是我也會為難的啊。”】
鹿野又明川頓了頓。
“那我會自己跑出來。”
連回複的說辭都一模一樣,鹿野又明川除了與那群為獵犬服務的異能技師不共戴天,這輩子也沒怎麼遭遇過挫折,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身邊的人對自己的擔憂從何而來。
萩原研二歎了口氣:“那至少在有麻煩的時候打個電話吧。”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萩原研二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好笑。
“就算是小狗,看到被困住的同伴,也會想辦法咬斷鐵鏈救對方出來的啊。”
鹿野又明川愣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把自己當做武器,除了森鷗外外從沒被人救過,也從沒期待著被救。
乾部之所以是乾部,是因為擁有著象征Mafia的頂級戰力。
“我又不是小狗。”鹿野又明川沉默一會,“還是說你把我當小狗養了?”
首先,養這個詞就用的很奇怪。
但萩原研二捏著下巴略微思索:“比起小狗,弟弟之類的更像吧。雖然都是二十二歲,但單從外表來看,總覺得小鹿野你比我們都要小一點。”
……可怕的直覺。
被發現秘密的鹿野又明川一哽。
“你可以繼續問的。”
“反正小鹿野你也不會說。”
“說不定呢。”鹿野又明川賭氣,“說不定你多問兩次我就告訴你。”
“你不會說的。”
萩原研二好笑地抬手,按低那顆毛茸茸的黑色腦袋。
“畢竟你就是這樣的人。”
“在原則上過分堅持,做錯事情道歉得很快,可鬨到最後死也不改,就像故意吸引人注意的小孩子一樣。”
性格是能夠培養的東西。
鹿野又身上那種對自己漠不關心,企圖以犧牲自我來得到關注的習慣,明顯是誰刻意塑造出來的。
萩原研二眼瞼低垂,對同伴的那點小秘密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合格的尊重與分寸感。
可要是鹿野又真的因為這個原因而出了意外……
“小鹿野,我說真的。”
按在頭頂上的手鬆開,然後下滑。
萩原研二將對方略顯淩亂的黑發彆到耳後,垂眼與少年對視時語氣無奈,卻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溫和的堅定。
“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