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下麵條淚的伊藤信行瞬間對麵前的少年充滿了尊敬。
“鹿野又乾部。”
他說。
“變成蚯蚓也行,在下一定會誓死追隨您的。”
鹿野又明川沉默。
他此時已經換上了那件藍色的訓練服,見到自己的部下痛哭著湊過來,模仿鬆田陣平的樣子捏住了對方的腦袋。
不想重洗衣服的黑手黨在這方麵非常無情。
“離我遠點。”
他說。
“鼻涕流出來了。”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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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警校的理論課如期開始。
說實話,當上課的田中教官看到鹿野又生病的假條時,他甚至謹慎地不敢去接。
不可能。
鹿野又會生病?
他那在操場上後空翻個十幾圈都不帶喘氣的賽亞人體質會生病?
不可能!這一定又是鹿野又對他們教官組的考驗!
比如在上麵弄了什麼膠水,一碰到沒個十七八天甩不下來的那種——
“就是個假條而已。”
看穿了教官心思的降穀零回道。
“他從門縫裡塞出來的,據說是發燒下不了床。”
田中教官愣了愣,他抬手接過,反複研究了幾遍才狐疑地抬頭看向麵前鬼塚班的學員:“那你們怎麼不帶他去醫務室?”
“因為已經好幾次了。”
提到這件事的降穀零生無可戀,就連鬆田陣平也半月眼地抱著後腦勺吐槽。
“那家夥為了遲到不被罰,像這樣的假條有一盒。”
萩原研二坐在教室的第三排,聽見這話支著下巴:“也挺厲害的,不是嗎。竟然能賄賂那麼多醫生在假條上麵簽名,看來小鹿野的人緣也不錯。”
“我也覺得我人緣不錯。”
熟悉的聲音從窗邊冒了出來,相比第一次來代課的田中教官,諸伏景光已經對鹿野又的這種“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前進方式見怪不怪了。
鹿野又明川一手拿著他完全沒打開過的書,一手撐著窗沿躍了進來。
鬆田陣平就著這樣雙手枕在腦後的動作側過臉看他一眼:“燒退了?”
鹿野又明川點頭:“醫學奇跡。”
他在鬆田陣平的位置旁邊坐下,仗著課還沒開始,無視講台上田中教官欲言又止的神情。
“順帶一提,我還偷聽到了鬼塚教官說的之前那幾個山上的犯人進醫院的消息。”
鬆田陣平沉默。
他在這詭異的氛圍中坐正身子,然後在伊達航拒絕接受現實的捂住臉的動作中問出了那個問題。
“鹿野又。”
“嗯?”
“你是怎麼繞過岸穀警官他們給人嘴裡塞進毒蘑菇的?”
“……”
“我有嗎?”
真的懷疑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的鹿野又明川感到迷茫。
雖然他一開始的確想過要乾這種事,但他今天忙得不行,也沒有要去迫害那幾個倒黴蛋的心思。
“我沒有吧。”
說到底,走漏那天他們在築波山上訓練的消息的人他還沒揪出來呢。
包括伊藤在內,那天所有參與行動的他的部下鹿野又明川都問過了,除此以外,隻有森先生和太宰……
鹿野又明川突然哽住。
太宰治。
當著逐漸崩潰的田中教官的麵,鹿野又明川麵無表情地把手裡的書撕成了兩半。
“我的幼馴染是魔鬼。”
鹿野又明川說。
“你還有幼馴染?”
鬆田陣平難以置信。
“什麼樣的家夥能忍你二十多年。”
鹿野又明川:“……”
他都沒二十歲呢,撐死也就十年吧。
“索性也邀請他來當警察好了。”
萩原研二提議。
“反正藤原說我們班也全都是魔鬼。”
鹿野又明川語塞。
警察?誰啊?太宰?
這輩子也沒想過太宰會和警察扯上關係的鹿野又明川遠目,一時之間被刺激成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樣子。
“開玩笑的。”
萩原研二笑了聲。
“比起這個,有個問題我倒是想問很久了,你們真的沒有人說嗎?”
這下打出問號的變成了鹿野又明川。
他環顧四周,發現其他班的人竊竊私語,一撞上他的目光就心虛地移開視線。
降穀零低頭,紫灰色的虹膜上倒映出對方脖頸上難以忽略的紅色。
他抬手,修長的手指帶著熱意,沒什麼表情地勾起一截對方頸側的項圈。
“鹿野又。”
看著自己同期那張無辜的臉蛋,正直的警官終於語氣微妙地開口問道。
“幾個小時不見,你這又是什麼奇怪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