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跑到他背上的某人是這麼說的。
這重量對太宰治來說微不足道,太宰治貼心地往回走了兩步,一把揪住幼馴染的領子,毫無預兆地把他摔到床上。
“我的體術也沒有差到這種地步。”
太宰治輕飄飄地回應道。
鹿野又對此倒也不掙紮,他的黑發散亂在潔白的被褥,聽見這話抬了抬眼皮。
“你的手機亮著呢,在給織田先生打電話嗎?”
太宰治掃了眼之前放在桌上的手機。
“是安吾。”他糾正。
鹿野又明川努力地想了想:“安吾是誰?”
“你想把他的照片掛在首領天花板上的那個。”
“哇!”鹿野又明川仰臥起坐,他不知道太宰是不是開了擴音,提高音調對著電話那頭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啊,安吾君!你也是太宰的新朋友嗎!”
原本屏息凝神,努力搜集有關鹿野又明川情報的阪口安吾:……
他在辦公室裡張了張嘴,正打算再說些什麼,太宰治的聲音卻率先一步插了進來。
“那就這樣。”
撿回手機的太宰治說。
“你已經被討厭了,小鹿野,麻煩有點自覺。”
阪口·最大的工作就是獲得對方的行蹤·試圖和鹿野又打好關係·安吾:?我不是!我沒有!等——
沒等阪口安吾做出解釋,太宰治就無情地掐斷通訊。
鹿野又明川盯著他的手機看了一會。
“……安吾君剛剛不是這麼說的吧?”
太宰治微笑:“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已經混到可以直呼姓名的程度了?”
鹿野又:“……”
鹿野又:“吃糖?”
躺在少年掌心的是一枚小巧的紅色糖果,太宰治隻看了一眼就得出那是批發的結論。
他的幼馴染總是隨身攜帶這種討好人的東西,就像他隨時能對稍微友好一點的人說出“喜歡”這個詞一樣。
太宰治十一歲的時候還因此糾結了一會,結果第二天就看到他對送他氣球的大叔也說喜歡。
小朋友太宰治當即就麵無表情地決定討厭狗這種生物,他不僅揪著對方的後領把對方扯回了家,還順便找森鷗外打了小報告。
反正是再也不會被這白癡騙到的了。
“你不吃我吃。”
又一次被拒絕了的鹿野又明川冷哼,他把被子蓋過腦袋,得意的聲音從縫隙裡鑽了出來。
“我睡床,你就睡地板吧,哈哈。”
太宰治本就不介意自己睡在哪裡。
但他眯起眼,顯然是通過幼馴染的動作裡發現了端倪。
腿上的石膏不像是假的。
雖說這家夥以前總是弄這種東西逃避檢討搏同情,但在剛剛人間失格的作用下,鹿野又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
於是太宰治就這麼在床邊蹲了下來,他撐著臉頰,這次認真打量了幾眼和床融為一體的生物的慘狀。
“這次又是為了誰?”
鹿野又把被子往下扒拉了點,他隻有一雙眼睛暴露在外,餘光看了看太宰治,又很快挪去盯著天花板。
“……城田。”
“是嗎。”太宰治說,“除了喜歡分屍就沒有什麼用處的城田君?”
少年輕飄飄的話惹得鹿野又明川一哽,他一時間分不清太宰治是不是在嘲諷自己,隻能繼續解釋。
“他一副知道我馬甲的表情。”
鹿野又明川撇了撇嘴。
“這叫殺人滅口。”
“嗯~”
太宰治順著他的思路想了想。
“殺人滅口和你多管閒事有什麼關係?”
殺人這種事鹿野又明川不用異能也能做到,對於他來說真正困難的是怎麼不當著那群警察的麵殺人。
為了將對方的死解釋為意外,想必小鹿野又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原來如此。
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個在爆/炸犯手中拯救一千多人的新聞是這麼來的嗎。
“這種沒有意義的事你還是趁早打住的好。”
不等鹿野又明川回答,太宰治突然這樣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他用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直視著對方,鳶色的虹膜底部是一片虛無的死寂。
“反正等龍頭戰爭結束以後,你也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理由。”
鹿野又明川數了數。
他沒覺得難過,倒是想起來下星期就是畢業典禮。
“你生氣了?”
蒙著半張臉的被子徹底被扯了下來,鹿野又明川戳了戳太宰治的睫毛,反客為主。
“我溜出來的時候還特地給你帶了糖誒。”
太宰治抓住他作亂的手。
“我生什麼氣。”太宰治勾起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小鹿野你不是最討厭我了嗎。”
鹿野又沒把手抽回來,他忍受著人間失格帶來的痛苦,莫名心虛地看向天花板的角落:“也沒有那麼討厭。”
十六歲的中也有旗會,十六歲的太宰治也有了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
向來被綁在一起的三個人走到了不同方向——至少在太宰治有了其他可以說話的人這點,鹿野又明川是感到開心的。
“那就絕交好了。”
見到某人震驚地挪回來的視線,太宰治繼續輕笑著說道。
“反正小鹿野你覺得我有了新朋友,不是嗎。”
當然不是!
身體的行動比大腦更快。
鹿野又明川一個用力,將蹲在床邊的幼馴染也拖到床上。
邪惡的黑手黨瞪著眼睛,惡毒地說:“你想也彆想,我就算痛死也不讓你好過。”
話是這麼說的,但鹿野又確實快痛死了。
太宰治平靜地看著他氣得鑽回被子,沒憋幾秒又忍不住鑽出來。
一副早就看穿了他行動的樣子,鹿野又明川沒有計較自己桌子上的酒杯,憋著一口氣朝他攤手:“找死嗎。”
“十分鐘了,嘴裡的藥,快點給我吐掉。”
太宰治沒有立即照做。
煩人的小動物眼冒淚花,泛紅的眼角在月光下顯得倔強又可憐。
太宰治凝視著他,忍不住笑了。
“小鹿野。”
他說。
“你怎麼比小時候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