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以維冷嗤一聲,揚著下巴居高臨下道:“在那之前他明明坐在位置上,卻不出聲。一直到有人出來,他被發現了,才終於不得已站起來。”
賀止休淡淡開口:“但即便如此,你也沒有證據證明你那位omega同學的性彆真相就是他傳的吧?”
“是沒有證據,但在這之前,除了我之外隻有他一人知道白棲其實是omega這件事,結果月考一結束就馬不停蹄傳遍了全校,”
楚以維嗤道:“這種情況下除了他還能是誰?”
賀止休卻輕輕笑了笑:“你不都說了麼,還有你。”
他頓了頓,好似想起什麼一般,目光又在楚以維旁側的其他人兩人身上掃視而過,嘴角弧度勾的更明顯了:
“哦對,說不定還有——們。”
楚以維:“……”
其他二人:“……”
場麵一時詭譎叵測,宋達目瞪口呆地豎起一根大拇指:“妙啊,還有這等思路。”
話音剛落,對麵平頭立馬炸起了鍋:“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我們才不會——”
“我隻是陳述某種可能,”
賀止休堪稱彬彬有禮地打斷道:“不用這麼激動吧?”
——他這態度說是刀槍不入也不為過了,對麵幾人顯然沒打過這種程度的嘴炮,一時間包括楚以維在內,三人麵色都差的可以。
甚至楚以維還隱約可見地動了動唇。
從口型上來判斷那應該是句臟話,隻是礙於身處教導處,對麵還端坐著個悠閒喝茶的教導主任,瀕臨齒關又迫不得已地咽了回去。
——從客觀上來看,楚以維作為宋達口中那本戀愛聖經真正的主角攻,他其實長的很不錯。
逼近一米八五的個頭,alpha天生自帶的凜冽氣場,光是這二者就足以讓他僅僅隻是往那兒一杵便存在感十足;立體帥氣的五官與淩厲鋒銳至帶上絲許凶意的眉眼,任誰與之對視,都會潛意識瑟縮一步。
尤其是alpha之外的存在。
然而眼下,對麵三人除了賀止休這個alpha之外,其餘身為beta的倆人卻不見絲毫退縮之意。
尤其是那位傳言中不易近人至一度被誤解成社恐的路煬。
“我有病才爆,”片刻後隻聽楚以維聲音緊繃繃地說:“再說這事還關乎我自己,我閒著沒事兒自己給自己找事?”
“啊,”賀止休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那也不一定?”
宋達立刻一唱一和地接話:“就是,誰知道呢?”
“……”
楚以維立時緊咬起牙關。
就在他似乎準備反駁時,路煬突然抬起半垂的眼:“那你不給自己找事兒,為什麼會覺得我閒著沒事要給自己找事兒?”
“那誰知道呢,”
旁邊的平頭仿佛終於找到機會開口,故意學了宋達方才的話,陰陽怪氣道:
“你體育課還偷摸著聽英語詞彙搞內卷,說不定就是擔心僅次於你的白棲哪天把你給超越了,所以故意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攻擊他心態呢?”
路煬:“……”
路煬沒想到自己躲避劇情不成反被迫陷入狼窩,情急之下不得已的一個行為,會莫名其妙被接二連三的被扭曲,甚至一路朝這種方向延伸而去。
這番話簡直比方才在食堂清潔區時,楚以維張口就說是他散播的謠言還要離奇詭異。
霎時間就連宋達都感覺到了離譜,連嘴都忘了回。
靜默稍許後,他才像是回過神般,滿臉一言難儘表情地反問:
“……你是認真的嗎?”
平頭當即扭著頭冷哼一聲:“不然呢?”
“……第一。”
片刻後路煬深吸一口氣,壓下了逐漸升騰而起的煩躁與不耐,聲音沉而冷道:
“我的確聽見了你們的對話,但白棲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不知道是哪路人馬閒著沒事兒傳播;但事情不是我做的,臟水少往我身上潑。”
“第二,”
路煬突然上前一步,側過身,視線掠過另外二人,直直投向位處罰站隊伍儘頭的平頭。
他鏡片後的目光冰冷而鋒銳,望去時含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譏諷:
“如果按照你的邏輯,我擔心白棲的成績壓過我,所以故意散播謠言毀他心態——那我為什麼閒著沒事乾,月考結束進入長假了才開始散播?而不是之前就這麼做?”
平頭登時一噎,但大概是不想輸人又輸陣,支吾片刻張口嘴硬道:
“那誰知道你是不是擔心下一次月考被超……”
“上次月考高二年段第一總分七百三十八,年段第二七百零四,”
路煬冷冷打斷。
男孩子身形修長肩背挺直,發梢卻因為食堂的動亂,此刻難得淩亂;
那身在校時永遠板正筆挺的校服上方被鬆開兩顆紐扣,白熾燈由上至下打落在他身上,將瓷白肌膚與脖下的陰影分的格外鮮明,看向人時透明鏡片折射出冰冷鋒銳的光。
但平頭卻莫名覺得,那雙被掩藏在寒光之下,看不大清的雙眸,應該比所有東西都攝人。
下一刻卻見路煬嘴角極其意外地挑起一絲很弧度——那實在太細微了,肉眼之下幾乎要以為是錯覺,唯獨唇角處那份似有若無的譏誚格外的真實。
隻聽他一字一頓道:
“——三十四分之差,你認為這是需要我花功夫去介懷甚至陷害的?”
刹那間周身空氣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番怎麼聽都極為囂張的說辭給震懾在原地,但一時之間無人出聲反駁。
因為路煬說的每個字都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隻見少年在滿室沉默中,抬手用中指輕輕推了下鏡框,聲線平直冷漠,嘲諷十足:
“我瘋了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