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芳抬眸:“嗯呐?”
謝溧漂亮的眼睛,專注的凝視著她,說:“我不害怕你跟彆人相親,我怕的是不能跟你結婚。”
許秀芳:“……”
謝溧:“嫁給我,好嗎?”
許秀芳張張嘴:“我……”
謝溧的聲音裡,是帶著顫音的,那始終平靜的眼眸裡,也罕見的閃過了一絲緊張與局促來。
但!
他還是注視著許秀芳,用很輕柔的語氣,重複問了一遍:“嫁給我,好嗎?”
許秀芳心跳如鼓,整個世界,似乎也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她的耳裡,眼裡與心裡……都是謝溧的這句清淺的詢問。
答應呀。
答應吧。
……
許秀芳紅著臉,點了點頭,想要說點什麼時,謝溧突然從自己胸口的貼身衣服的口袋裡,取出了一張紙。
許秀芳將到口的話,咽了回去。
謝溧看著她,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紙張時,都在不停的輕輕顫抖著……
可,他的樣子,看起來明明就很平靜,就連眼神,都平靜如水。
如果不是那張白紙在輕微抖動,還發出了聲音,許秀芳都發現不了這一點。
他在緊張啊?
原來,他竟然真的在緊張。
許秀芳意識到這點,幾乎要蹦到嗓子眼的心跳,莫名就平靜了些,原來謝溧跟自己一樣緊張呢。
突然,她就笑了。
聽到許秀芳的笑聲,謝溧的臉,驀地紅了。
許秀芳笑問:“謝溧,紙上寫了什麼?”
謝溧抿抿嘴,又清了清嗓音,道:“謝溧同誌的保證書。”
許秀芳:“???”
意識到什麼,許秀芳的臉,刹那間也紅透了。
“我想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該在這樣的時刻,給你準備什麼,所以……就……就準備了一份我手寫的保證書。”遵從舊禮的話,要請媒人正式的去許家下定,再準備好定親所有的東西,可現在是破四舊,金銀珠寶……一切珍貴的東西,都不準有,謝溧倒是聽說西方人向對象求婚時,會準備訂婚用的戒指……
不過,那些並不合適。
謝溧想要將紙張遞給許秀芳,但心裡又覺得這樣不算鄭重,又打住了這個想法,說:“我……我念給你聽?”
許秀芳左右瞧了一下,見四周沒人,紅著臉,說:“……好。”
在她小鹿一般純淨透徹的眼神注視下,謝溧臉上的紅暈,就沒有消下去,他也感覺到臉在發燙,且溫度也一直在升高……
在寒冬臘月裡,他竟然感覺到了炎熱。
額間的汗,也在頃刻間,流了出來。
不過——
謝溧決定克服一切艱難險阻,也要將自己手寫的保證書,給念出來,於是,他清清嗓音,說:“謝溧同誌向許秀芳同誌作出以下承諾:
1、是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本人謝溧自願尊重許秀芳同誌的意願,堅決執行許秀芳同誌的命令,一切以許秀芳同誌為準。
2、每個月工資,準時上交,家中所有財政大權,包括謝溧同誌本人,都交給許秀芳同誌保管與使用。
3、給許秀芳同誌種地、種菜、養雞……爭取將許秀芳同誌養胖。
4、……
5、……
……
以上承諾,從協議簽訂日起,謝溧同誌自願遵守與執行100年,100年期滿後,許秀芳同誌擁有延長協議年限與解除該協議的權限,謝溧同誌必須無條件配合,且不得有任何異議。
保證人:謝溧。
簽字,,摁手印。”
終於……
謝溧磕磕絆絆的念完,念完後,他整個人都跟汗濕了一般,就連額前的碎發,都濕噠噠的了。
謝溧望著許秀芳,整個人是平靜的,然而,隻有風知道,他的內心有多激烈。因為那一絲絲的寒風,吹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吹散他整顆心的灼熱。
許秀芳的臉,紅透了。
謝溧將紙張,鄭重的收起來,交到許秀芳手裡。
許秀芳小聲問:“真給我啊?”
謝溧:“嗯。”
想要給她的,還有很多,很多……
許秀芳小心接過,瞧了一眼,越瞧,臉就越紅,尤其是保證書落款的那一頁,上麵有謝溧的簽字,還有他摁下的手印。
謝溧的字跡,跟他的人一樣清雋,工整、雋秀,紙麵也十分乾淨,一個錯彆字都沒有。
許秀芳捂著發燙的臉頰,故意說:“我記得你以前可是一手的狗爬字的,還錯彆字連天……你……你這不會是找人代筆的吧?”
謝溧臉上含笑,說:“從你說我是豬,教不了後,我就已經改了,我每天回家,用燒火棍,在家裡的地板上練字,一直練到我入伍為止。”
許秀芳張張嘴:“……我說你是豬,對你影響有那麼大嗎?”
謝溧點頭,認真道:“嗯。”
許秀芳:“……”
謝溧笑道:“因為我不想讓你今後嫁給一頭豬。”不然你該多難受呀?
許秀芳:“……”
許秀芳噗的一聲,笑了,說:“你那會兒就想過跟我結婚啊。”
謝溧認真點頭,承認:“嗯。”
許秀芳捂著嘴,笑:“你想的可真美。”
謝溧看著她笑,眼角眉梢也全是笑意,聲音也不自覺輕柔了起來:“小時候喜歡做夢。”
許秀芳握著手指,還帶著謝溧溫度的‘保證書’,感覺一顆心始終處在那種砰砰的,劇烈跳動的狀態,久久的,也平息不了。
她看著謝溧,有千言萬語,似乎都說不出口。
許秀芳小聲問:“你……你真的那麼喜歡我嗎?”
謝溧:“嗯。”
許秀芳紅著臉,說:“那……那……你就沒有想過我可能不喜歡你呢?”
謝溧安靜了下,點頭:“想過。”
許秀芳抿嘴。
謝溧忽然又笑了,說:“許秀芳同誌,你值得我用儘全力去追求,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耽誤我喜歡你。”
許秀芳抬眸望著他。
謝溧靜靜的看著她,輕聲說:“就算你有了意中人,在我回來之前就嫁了人,我也會一直喜歡你,我會很安靜的喜歡著你,站在遠處,遠遠的看著你,隻要你過得好,但你隻要過得不好,我應該會忍不住插手的,我……我舍不得違背你的意願。”
許秀芳問:“就是說,如果我跟謝建國結婚了,你就不會告訴我,你喜歡我了?”
謝溧抿抿嘴,點頭:“嗯。”
假設她真的與謝建國結婚了,那她必然是喜歡謝建國的,那他的這點喜歡,於她來說便微不足道,為什麼還要給許秀芳的生活造成麻煩呢?
許秀芳皺眉。
謝溧抿唇,笑著問:“生氣啦?”
許秀芳板著臉。不知道怎麼的,她隻要想了一下謝溧設想的那些,她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如果自己真的跟謝建國結婚,估計就跟謝溧徹底沒有交集了吧。
謝溧……
謝溧肯定很難過吧。
而且,也不知道怎麼的,她的心頭都酸酸澀澀的,似乎隱隱約約間覺得這一切似乎都在某個時間段發生過,它是真實的。
她的生活裡,沒有謝溧的痕跡,丁點都沒有。
似乎,謝溧這兩個字隻是童年裡麵的一個名字,有點熟悉,卻也十分的陌生。
許秀芳的視線,有點模糊起來,就連眼前的謝溧,似乎都一點點模糊起來,她有點害怕,想要去找他。
四周很安靜,似乎空氣也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謝溧忽然道:“許秀芳,嫁給我,好嗎?”
謝溧的聲音,換回了許秀芳的神智,她看著謝溧,紅著臉,抿抿嘴:“……我不是已經點頭了嗎?”
謝溧臉上帶著笑,說:“我有點怕這是一場夢,要不然,你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這一刻的謝溧,突然又清晰起來,無比的清晰,無比的生動,再也沒有剛才那一刻的模糊。
許秀芳的心慌意亂,也在頃刻間蕩然無存,她捂住嘴,笑他,說:“你這要求好奇怪啊。”
謝溧也笑。
笑了一會兒,謝溧睜著漆黑的眼睛,定定的望著許秀芳,他的語氣很輕,聲音也很柔,“許秀芳,你可以親口跟我說一句,願意嫁給我嗎?”
許秀芳抿抿嘴:“……好……好吧。”
謝溧睜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許秀芳指尖攥了攥,說:“我嫁給你。”
謝溧笑了。
那一刻,百花綻放,也不為過的燦爛。
謝溧伸出手,想要牽住她的手,就在這時,一位略微圓胖的婦人,忽然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她似乎也沒有感受到許秀芳與謝溧之間的氣氛,張嘴就問:“秀芳,你在曬穀場呢?瞧見我家的那隻大公雞了嗎?就是尾巴上有很多麻點的那隻?”
許秀芳與謝溧就要握在一起的手,瞬間就收了回去,許秀芳趕緊調整了一下心態,努力讓自己聲音平靜,說:“嬸嬸,你說的是那隻愛飛的公雞嗎?我瞧著好像往草垛子那邊跑了。”
那位婦人一聽,頓時鬆口氣,笑道:“我都找半天了呢,沒找著,還以為被人偷吃了。”
家家戶戶,就隻養了幾隻雞,且都是寶貝,等著下蛋的呢,這位婦人家裡養的這隻公雞,不下蛋,還吃糧食了,她早就想殺了吃了,可是每回抓雞時,那公雞就到處亂竄,還一躍飛到樹上了,在村裡也算是出名了的。
等婦人的身影走遠,許秀芳問:“我們……回去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