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打扮,跟時下的人,穿得很像,走在人堆裡,都不會有人多注意一下。
劉會計這才心裡踏實了點。
然後,她就一路平安,將錢給帶回了公社。
許秀芳與謝清聽了她的分享後,都深以為然,於是,謝清也不敢表露得太緊張了,極力裝作淡定,就連用來裝錢的黑色布包,也被她隨意的塞在化肥袋子裡麵。
一路無驚無險,到了公社辦事處。
劉大姐笑道:“看吧,我就說了,你表現得越自然,就越不會有人在意你。”
謝清點點頭:“嗯。”
劉大姐還有工作,許秀芳與謝清都不打擾她,兩人呆在公社的招待室裡麵。
許秀芳想了想,問:“姐,你想要去逛逛嗎?”
謝清全身心都放在那些錢上,就怕弄丟了,這些可都是整個農資社的命,大家都等著發工資呢。
想了想,謝清搖頭:“秀芳,你想去逛,就去逛,不用管我,我在這裡守著錢就好了。”
許秀芳笑道:“你不是說想給壯壯買一尺棉布,做小衣裳的嗎?”
謝清眼睛亮了亮,有點意動。
可——
她想到這些錢,還是搖搖頭,“我不去。”
許秀芳道:“這樣吧,咱們委托劉大姐,讓她把錢鎖在公社的保險櫃裡麵,咱們去百貨大樓逛逛,我還想給娘他們買點雪花膏呢,最近她們在食堂做事情,弄得手粗糙的很,我給他們一人買一瓶,還要給爹帶一些做木工用的零部件回去。”
謝清問:“真的可以請她幫忙?”
許秀芳無奈一笑:“劉大姐的人品,你又不是信不過。”
謝清想了想,搖頭:“我信得過劉大姐的人品,可是,保護這些錢,是我的責任與義務,我不能委托給彆人,萬一丟了,咱們是怪劉大姐呢?還是怪我們自己。”
許秀芳:“……”
許秀芳無奈了,擺擺手:“好吧,你不去,我自己去。”
謝清道:“你等一下,讓六哥、大隊長跟你一塊去。”
許秀芳笑道:“行,他們應該回來了。”
兩人正說著話,謝鐵牛與許六哥,就帶著大包小包的,回到了公社的招待室,許秀芳笑著問:“買了這麼多東西啊?”
許六哥道:“左鄰右舍讓帶的,我也給栓子買了幾個練習本、還有鉛筆。”
許六哥雖然年紀輕輕的,但已經當爹了,且還有了三個孩子,最大的兒子許栓子,幾年已經快要七歲了,去年上的學前班,馬上就要轉到一年級了。
許二爺、許六哥一家,因為勤勞肯乾,為人又踏實,是壩子村拿最多工分的一家人之一。
所以,日子雖然不太好,但也不是特彆壞。
許六哥對自己兒子許栓子寄以厚望,希望他多讀一點書,將來可不能做個文盲。
聽到許六哥去買了筆紙,許秀芳心裡一動,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圖書館了。
以前想要借書,但根本就沒有錢,一天一分錢,都讓她心痛不已。
現在,許秀芳自己有工資了,平時生活上又不需要她花錢,她頓時就想去圖書館買點書。
買不起的話,借也行啊。
尤其是關於中草藥、農業種植之類的,她就特彆想要多看一些,增加下自己的知識。
許秀芳說了:“六哥,大隊長,我想要去一趟百貨大樓,還有供銷社,另外也要去一趟圖書館,阿清姐說她要留在這裡看著錢,不敢去,要不然,你們誰還能走,就陪我去一趟?”
許六哥一聽,當即就想說自己陪,但想了想,又看向謝鐵牛,問:“大隊長,你還有什麼需要買的嗎?”
謝鐵牛笑道:“沒了,都買好了。”
幾個人在公社的招待室,裡麵有水,有茶幾、帶靠背的椅子,且公社的大門,有看門的大爺在,謝鐵牛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們把需要保管的東西,都放在招待室,我今兒哪裡都不去了,就呆在這裡,你們放心去逛逛。”
謝鐵牛的意思是,讓許六哥陪著許秀芳、謝清去逛逛。
許秀芳想了想,道:“那大隊長,我們在下午4點半就回來。”
謝鐵牛擺擺手,笑道:“去吧。”
許六哥道:“走,我帶你們去。”
三人走出公社,直奔供銷社,自從供銷社發生了慘案後,許秀芳就一直不太敢自己獨自去,之前都是謝溧陪著的,現在跟謝清、許六哥三人一起去,她就更加不害怕了。
因為還在上班時間,鎮上工廠的工人,都沒有下班,所以,供銷社這邊還比較閒,許六哥東西都買好了,就隻是陪他們過來,許秀芳與謝清買了不少東西,謝清主要是給孩子買布料,許秀芳買的,大部分是給野豬橋、老虎洞那些深山裡麵的村民,帶的東西。
零零碎碎,全部裝在蛇皮袋裡麵,也要費不少力氣扛回去。
就在三人準備離開之際,忽然,門口走進來一對年輕男女,許秀芳與謝清起初沒注意,擦肩而過之際,那個女的忽然抬起頭,問:“國棟,這是你前妻吧?”
謝清一愣。
許秀芳停下腳步,轉頭,看了過去,說話的那個女人,年紀估摸著有二十五六了,相貌頂多算是清秀,挺著大肚子,看肚子,應該是七、八個月的肚子了。
張國棟扶著那大肚子女人,小心翼翼,十分溫柔體貼。
這一幕,直接刺痛了謝清,謝清那顆原本已經古井無波的心,這一會兒突然就跌宕起伏起來,她有一種衝動,想要衝出去,一把掐死張國棟的衝動。
許秀芳輕輕握住了謝清的手臂,小聲道:“姐,彆理他。”
這話說得已經很小聲了,無奈兩撥人離得太近,那個女人明顯聽到了,頓時拉高了嗓音,聲音尖細:“喲,這是哪裡來的山溝溝的村姑啊?供銷社是什麼地方?這些村姑有錢來買嗎?”
說完這句話,那女人瞥一眼許六哥提著的化肥袋子,禁不住嗤笑了一聲:“鄉巴佬。”
那女人說話刻薄又尖酸,結果張國棟不僅不阻止,瞥了一眼謝清與許秀芳等人後,反而道:“秀梅,你身子重,不要跟這些鄉下的人一般見識,走,趁著供銷社裡麵人少,咱們早點去買東西。”
謝清氣得雙眼通紅,要不是許秀芳攔著,她真都要衝出去,給張國棟一耳光了。
許秀芳深吸一口氣,道:“姐,彆理他們,人不理狗吠,否則不是跌份嗎?”
許六哥走在前麵,見兩人沒跟上來,又立馬轉回身,就瞧見現場的一幕有點怪異,那大著肚子的大肚婆,姿態十分囂張與高傲,那個扶著大肚婆的,不就是謝清的前夫嗎?
許六哥頓時有點緊張,想著怎麼辦?怎麼才能保證秀芳跟阿清的安全,還有那個大肚婆也真是不知好歹,這麼大個肚子了,也不知道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還故意跑出來惹是生非的,這要擱在他們山裡麵,就是找打的貨色啊。
許六哥腦袋裡想了很多,但還是第一時間,護在了兩個女孩的前麵。
許六哥身材高大,魁梧,渾身的腱子肉,隻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壓迫力,與張國棟這種瘦弱的個子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張國棟可不敢跟對方硬碰硬,他心下也不由有點惱怒。
這吳秀梅也真是的,好好的,就當做陌生人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故意惹謝清那一夥人呢?
看吧。
現在怎麼收場?
可惹怒吳秀梅,他卻是不敢的,他現在的工作,都是吳秀梅她爸給安排的,要不是吳秀梅對他舊情難忘,不離不棄,他被謝清娘家人一波打擊,根本就沒法在鎮上立足了。
更何況還保住了一分工作,這工作,跟他以前那份工比起來,當然是遠遠不如的。
可他張國棟的名聲,早就臭透了,哪個工廠都不願意招他,張國棟心裡十分的後悔,後悔不經過父母同意就取謝清了,那簡直都是個大麻煩,要是早點遇上吳秀梅,他能少奮鬥多少年啊?
不過,現在也不算晚。
他嶽父已經答應過他了,讓他老老實實工作,踏踏實實做個一年半載的,就找個機會,恢複他原本的職位,待遇也跟著恢複。
有了嶽父畫出來的這個大餅,張國棟哪裡敢怠慢吳秀梅啊?他是恨不得當祖宗供著。
說起來,他被謝清娘家人搞臭名聲後,原本以為吳秀梅不會要他了,可沒想到吳秀梅真的愛慘了她,不顧父母的強烈反對,還是偷偷跟他扯了結婚證。
生米煮成了熟飯,且當時吳秀梅還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了,吳秀梅父母也是沒辦法了,隻能咬著牙,認下了這門婚事。
因為吳秀梅的舉動,張國棟最近在紡織廠,也是出了名的名人了,還有不少的男人,都羨慕張國棟呢。
說張國棟有本事,可以讓一個年輕漂亮的謝清,為他自殺。又能讓年輕漂亮,家境還好的吳秀梅,為了他反抗父母,不顧及人言可畏,勇敢的嫁給他。
偶爾,想一想,張國棟也覺得很得意。
可是,吳秀梅懷孕後,脾氣就變得很暴躁,動輒就打打罵罵,把張國棟跟張婆子母子倆搞得很崩潰,當然了,這個是關起門來家裡的事情,外人又不知道。
外人隻看到了張家背靠吳廠長這棵大樹,以後肯定又回起來了,十分羨慕妒忌恨。
此時,張國棟不想跟許六哥、謝清等人杠上,就想著將吳秀梅給哄走,可吳秀梅不願意啊,吳秀梅大聲道:“你罵誰是狗呢?”
對於大肚婆,許秀芳是敬而遠之的,她拉著謝清拉開了幾步,語氣淡淡道:“誰應罵誰啊。”
吳秀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