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卌七萬種
紅蓮珠寶的翡翠玉雕訂單紛至遝來, 連帶著大陸展區的其它珠寶品牌也都水漲船高,大家一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對孟硯青自然感激不儘。
誰能想到呢, 孟硯青年紀輕輕, 竟然有這麼一個能乾的繼子,一來二去倒是把大陸珠寶展區的熱度給炒上去了。
這時候也有一些新聞媒體總算挖到了消息, 知道當時這“翡翠少年”懷中抱著的竟然是大陸的國旗, 消息一經曝出, 竟引起了港媒的熱議。
對於這些消息,孟硯青都細看了。
就在幾年前, 兩國聯合聲明確定了香港的回歸, 對於這件事港媒自然也都很敏感,這屬於普通人不好評價的。
不過總體來說,這是一件積極正麵的事情。
對於兒子的種種表現,孟硯青再沒有不滿意的。
以至於那晚,她在和陸緒章打電話的時候道:“你覺得我們兒子到底是天才還是傻子?”
大部分時候, 陸緒章覺得兒子挺傻的, 她也覺得兒子挺傻的。
兩個聰敏至極的人,怎麼生出這麼一個傻兒子?
好在兒子在智商方麵得到了葉鳴弦的肯定, 以至於兩個人多少寬慰並得出結論:兒子是一個不太通人情世故但是智商很高的小天才。
可現在,孟硯青開始懷疑自己了。
她回憶著兒子和四兒相處的種種, 最後終於道:“我覺得亭笈挺好的,我甚至覺得, 他身上有些特質, 就是很美好很陽光的特質,比我們兩個都好,這是我們說欠缺的。”
陸緒章聽著, 輕笑,笑聲是愉悅的,也是滿足的:“突然把他誇成這樣,這傻小子得高興得跳起來。”
孟硯青笑哼:“還說人家傻,人家怎麼傻了!多優秀一孩子!”
陸緒章:“是,優秀,特彆優秀,我不該說你兒子傻,我錯了行吧。”
孟硯青便笑出聲:“你兒子現在可是一鳴驚人,還有人想讓他去當演員進入娛樂圈呢,不過他當然不是這塊料,他現在一門心思要跟著我做生意,這次展覽會,他自己也看了不少,覺得自己長進了,打算沒事多逛逛市場練眼力呢。”
陸緒章也笑了:“果然是長進了,不過想想也是——”
他頓了頓,才道:“他都十六歲了,眼看著也長大了,再過一年多,把年一過,就滿十八歲,成年人了,也該懂事了。”
孟硯青:“我覺得也是,這麼一想,咱們以後也不用為他操心了,反正讓他在學校自己撲騰吧,隨便他怎麼都可以。”
陸緒章自然讚同:“對,以後我也想早點退居二線,到時候我就大把時間陪著你,天南海北,世界各地,到處走走。”
這麼說著,孟硯青想起自己哥哥來,自己哥哥四處流浪,至今沒個消息呢。
她笑著說:“世界各地四處走走的事那是以後了,等回頭有時間,你陪我去一趟法國吧,我想把我的嫁妝拿出來,順便再找找線索,看看我哥哥的下落。”
陸緒章略默了下,聲音變低:“好,有機會我陪你去法國。”
孟硯青聽出他聲音中的異樣,便笑問:“怎麼了,不想和我一起去法國?”
陸緒章:“也不是,就是覺得這是一樁大事……希望我們一起過去,把嫁妝拿回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吧。”
孟硯青笑道:“是,我也這麼想的,等拿回嫁妝,我也沒彆的牽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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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香港國際珠寶展大獲全勝,閉幕後,孟硯青並沒有馬上離開香港,而是帶著陸亭笈謝閱並四兒,一起拜訪了香港各大珠寶公司以及珠寶研究機構,算是混一個臉熟。
如今孟硯青在香港珠寶界已經小有名氣了,而她的紅蓮珠寶也隨之名聲鵲起,當然了,有一個如今驟然出了大名的兒子,那更是給紅蓮珠寶做了活廣告。
她拜會了謝老爺子,雖說大家是同行,有競爭關係,不過謝老爺子也為她高興:“你們紅蓮珠寶這次一鳴驚人,在香港紅了,開了一個好頭,我們回頭可以考慮更進一步的合作。”
在這麼轉了一圈後,那天聶揚眉和她深聊了一番,聊起來如今大陸的情況,覺得她開了這個好頭,後麵一切都會好起來。
孟硯青現在接了大筆訂單,當務之急自然是怎麼更好做到訂單交付,不然萬一搞砸了,這次的展覽會算是白搭了,聶揚眉見此也給她介紹了翡翠購買渠道。
不過最後聶揚眉也提到:“不過如果說最好的渠道,其實還是去一趟雲南或者緬甸。”
孟硯青也是這麼想的:“是,現在中緬邊境的翡翠貿易了,邊境的翡翠公盤供應量應該很大,我想著親自過去一趟,密□□的翡翠原石大批往騰衝運,我怕一趟騰衝或者緬甸,一方麵,我想大量采買翡翠原石,另一方麵,我也想考察一下緬甸的翡翠礦石。”
就她的想法,以後翡翠肯定要大漲的,總體趨勢是要漲錢的,這個時候大量采買囤積,必然能大漲的,這個漲幅甚至是十倍二十倍的,遠比其它投資要來錢快。
而要想大量采買,那就必須走一趟騰衝甚至緬甸了。
當然除了采買問題,她還有另一個考量。
就中國近現代珠寶玉器方麵的研究,確實是遠遠落後於西方的,在解放前,國內研究主要是受中國傳統金石學和經學研究的影響,以主觀經驗為主,雖說也受到一部分西方地質學和礦物學研究的影響,但其實在這方麵還處於落後水平。
國內地質學研究要想取得長足進步,必須從寶石學地質學對翡翠礦物和礦床的研究著手,來推動翡翠研究的發展。
從這點來說,走一趟緬甸的翡翠礦場,這幾乎是勢在必行的,搜集儘可能多的礦物質標本,為以後的研究奠定基礎。
聶揚眉見此,也覺得不錯,她曾經去過緬甸,便給她分析了一番雲南和緬甸的形勢:“前些年,我去緬甸做調研,倒是有一些人脈,回頭我幫你聯係下。”
孟硯青聽著,當然感興趣。
聶揚眉也就給她詳細介紹了,她和緬甸當地的一位首領叫李敢的還算熟悉,對方也算是豪氣仗義的,知道聶揚眉是過去調研緬甸翡翠,對她大開綠燈,在她深入緬甸調研期間,護了她周全。
孟硯青約莫也知道這位李敢,雖說這幾年緬甸的翡翠礦場都是有政府把持,但是這位李敢在緬甸邊境地帶依然很有話語權,如果能搭上這條線,那深入緬甸調研和采買,
聶揚眉見孟硯青確實想去緬甸,自然支持,於是便著手要幫她聯係這位緬甸朋友,這麼聊著間,聶揚眉又提起另一樁事:“你應該知道‘卌七萬種’吧?”
孟硯青心裡一動,忙道:“知道。”
清朝末年時,孟家花費幾十萬兩白銀得‘卌七萬種’,之後卻被雲南總督馮天愚搶走,上繳給了慈禧太後,之後遭逢亂世,清朝敗亡,這‘卌七萬種’從下下落不明。
不過九十年代,‘卌七萬種’再現世間,羅戰鬆得到‘卌七萬種’,兒子後來之所以鋌而走險,就是為了這‘卌七萬種’。
這‘卌七萬種’對於孟硯青來說,是孟家昔日亂世中的果,也是上一世兒子遭遇不測的一個因。
聶揚眉頷首,擰眉道:“當時我在緬甸,卻是聽到一個傳聞,‘卌七萬種’的,不過不知道真假。”
孟硯青:“在緬甸聽說的?”
聶揚眉頷首:“那次我是經過一處小礦場,遇到一位礦場的老人,對方說,大概在十幾年前,他曾經接過一樁活,是運行一塊很大的石頭,是從騰衝運過去的。”
孟硯青:“騰衝運過去緬甸?”
要知道,這已經很匪夷所思了,畢竟緬甸是翡翠出產地,騰衝是從緬甸到雲南的出口地,按說隻有緬甸往騰衝運的,沒有騰衝往緬甸運的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聶揚眉:“那位老人說,那塊石頭外麵被包了很厚的一層石漿,而且還用稻草以及防塵布包得嚴嚴實實,負責押運的人都是荷槍實彈,他是趕車的,他也不敢看,不過在吃飯的時候,他隱約聽到幾個人議論,說這是從中國運過來的,是一個巨寶,一直到後來往下搬的時候,他看到那塊石頭最下麵,隱隱露出一點紅字,是中國字。”
孟硯青:“紅色的,繁體的?”
聶揚眉搖頭:“那是一位緬甸老人,不認識字,他大致給我比劃了下他看到的,我猜著,像是‘種’的繁體字‘種’,鑒於他給我比劃的那個大小,我推測著,懷疑那就是傳說中的‘卌七萬種’了。”
她蹙眉,繼續回憶道:“有了這樣的消息,我自然不肯放過,也想著追查這件至寶的下落,不過可惜,那位老人隻幫著拉運了那一段,對方保密措施做得好,後麵的情況就知道了。我通過緬甸的朋友,調查了一些信息,才大概了解到,當時緬甸邊境有人和國內勾搭,利用當時國內局麵,趁亂從國內運了一件至寶,走私到了緬甸。”
孟硯青聽這話,很快明白了:“當時中國大陸大門緊閉,要想從大陸走私這麼大塊的原石去海外,幾乎絕無可能,所以他們想運到了雲南,通過反向運輸回緬甸,走緬甸到泰國仰光的路子,再運到國際上變現。”
聶揚眉:“是,所以在緬甸期間,我一麵做礦石調研,一麵開始調查這件事,我甚至找關係查遍了緬甸海關那個時候的出境記錄,但是根本沒找到這樣的原石,這些年,我更是在國際上注意著翡翠市場,更是沒見過這樣一塊原石的蹤跡。”
孟硯青:“如果這塊原石已經從緬甸運出,進入國際市場,那過去十幾年了,按說應該早有動靜了,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當時他們的計劃出了意外,這塊原石還留在緬甸境內。”
聶揚眉點頭:“對,那個年代,恰好緬共內部出現了經濟動蕩,估計那些人也出現意外,導致他們的計劃擱淺,這塊巨石也下落不明了。”
要不然的話,總歸不可能一藏十幾年,應該會在翡翠市場上出現的。
孟硯青聽著聶揚眉這一番話,一時自然是越發堅定了,緬甸之行是必須的了。
當下他倒是詳細和聶揚眉詢問了那邊的情況。
晚上回到酒店後,她依然在想著這‘卌七萬種’,甚至想起來羅戰鬆。
羅戰鬆上輩子可是拿到了這‘卌七萬種’,他能拿到,顯然也是用了重活一世的先知優勢,這輩子,他早早地過去雲南收翡翠,熟悉雲南情況,這很可能就是在為打探‘卌七萬種’探路。
這次香港國際珠寶展,這麼重要的展會,他這樣的人竟然沒來——
孟硯青的心微微一頓。
他也是知道‘卌七萬種’的消息,是為了‘卌七萬種’?
這麼一想,緬甸之行變得越發迫切起來了。
她當即撥了電話給陸緒章,如果真去緬甸,聶揚眉這裡自然能提供一些人脈幫助,但是也得讓陸緒章幫著自己籌劃,做好安全方麵的保障。
接通電話後,她開門見山提起來,想去一趟緬甸。
陸緒章聽著,明顯擰眉:“去緬甸?那邊可是很不安全。”
陸緒章自然不放心,雲南偏遠地區自不必說,至於緬甸,那更不是能隨便去的。
事實上從三十多年前解放戰爭敗退的國黨殘軍開始,當地傳統世襲土司製度土崩瓦解,緬甸北部地區便處於混亂中,內外勢力交錯,當地政府也對當地混亂無序的局麵束手無措。
□□種植販賣鴉片,這就是那邊的生計,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舍得孟硯青以身犯險。
孟硯青便和他講了情況,地質研究標本的采集問題,翡翠的采買,以及‘卌七萬種’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