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連奚這才數到一半,抬臉對溫木說了聲‘謝謝’,開口時才發覺聲音有些啞。
溫木見勢不對,“少爺快睡吧,免得受涼了。”
安連奚頓了幾秒,看看床上,“我馬上數完就睡。”
溫木還欲堅持,就聽安連奚繼續:“我白天睡了很多覺,現在還不困。就一下,很快的,溫木你要是困了可以先去休息。”
聞言,溫木雖沒繼續勸說,卻安靜在一邊守著。
安連奚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夜裡竟又燒了起來,可把溫木嚇了一跳,眼睛一下就紅了,落下淚來。
他跑去找林婆婆,“都怪我,我不
應該聽少爺的,少爺就不會受涼了。”他們家少爺身體本就不好,且這兩天的病都還沒好全。
林婆婆主意大,安慰了他兩句,同時迅速朝外間走,命人去請太醫。想了想,她召來映恬。
不多時,映恬出現在東苑,半跪在地。
薛時野平淡,語氣聽不出喜怒地重複了一遍,“受涼了?”
映恬脊背又彎了幾寸,“是。”
停頓一瞬,她想到來時林婆婆提點的,忙又補充道:“映紅已經在為王妃診脈,太醫也去請了。”
上位之人起身,鋒銳凜冽的氣息拂麵,映恬大氣不敢出。
薛時野卻是越過她,繡著暗金色紋路的衣袂在眼前翻飛,對方徑自離開了房間。
第三次了。
一日三回,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出事,薛時野簡直不知如何形容他這位病怏怏的新王妃了。
真當要把人日夜拴在身邊,片刻不離嗎。
如此……
也好。
他的王妃,合該伴他身側。
薛時野對身後不遠處墜著的張總管沉聲吩咐。
“將本王的房間搬到西苑來。”
他親自看著人,這樣總不會再有事。
安連奚很難受。
身上像有火在燒,耳朵嗡嗡的,好像有人在說話,又似乎是沒有。
“安連奚。”
薛時野坐在床頭,看著眼睛緊閉著,唇色蒼白的人。安連奚睫羽顫了顫,聽到了這一聲,勉強睜開眼,“王……爺。”
“彆說話。”薛時野望著他,視線掃過安連奚緊蹙的眉心,忽然把人扶到自己肩上靠著,又命一旁候著的林婆婆去取水。
林婆婆很快將水送上。
薛時野接過。
林婆婆看著他動作細致地用簽子沾了水在安連奚唇上輕點,沒動。她旁邊正一臉自責眼帶淚花的溫木想動作,見她沒動遂也站定了。
喂完水,薛時野用被子將安連奚裹住,後者虛弱得動不了,想說話。卻聽他輕曼道:“再不好,明日可就留你一人在府上了。”
安連奚意識不清,聞聽此言卻立時便雙目溜圓。
他不想一個人待著。
雖習慣了安靜,但安連奚其實更向往自由自在。能夠出去,不管去哪,對他來說都是無比誘惑的。
他也想去京郊。
薛時野注意到了,壓著唇角,低低繼續,溫聲誘哄,“若你好了,那便多待幾日。”
他這話說完,房間裡其他兩個人,特彆是溫木,驚訝地抬了抬頭。
如果他的認知沒出錯,後日是他們少爺回門的日子吧。不過想到安府,溫木又覺得不回去更好,可是……去了也不是不行,他們少爺現在有王爺撐腰了。
安連奚不知道什麼回不回門,他隻知道自己有機會在外麵多玩幾天,於是又動了動嘴巴,慢慢開口,“你、說的……”
“本王說的。”
安連奚緩緩再掙紮出一句:“我明日,就好。”
薛時野低下眼看他,“好。”
說罷,他瞥一眼另外兩人。
“都下去吧。”
林婆婆領命出去,溫木猶豫,但最後還是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一時隻剩兩人,薛時野將鞋子脫去,上了榻,在安連奚耳邊重複他的話,“明日就好。”
安連奚閉著眼睛,點頭,有氣無力,“嗯。”
薛時野扶著他,換了個姿勢,讓人趴伏在自己懷裡。
倦意在侵蝕著安連奚的大腦,身體綿軟無力,隻能任由他擺弄。無知無覺間,薛時野又在他耳畔說了句什麼。
他聽不清。
薛時野牽起唇角,淺淡的話音飄散在房間中。
“明日若不好,本王可是要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