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耳垂也被親了一下。
一觸即離。
安連奚捂住耳朵,薛時野臉上絲毫看不出什麼異樣,甚至十分正色的樣子,牽著他往前走了幾步,“既然來了,就陪我一起祭奠母後吧。”
聞言,安連奚也不計較這些了,整個大殿中煙霧繚繞,他忍著那股被煙熏的不適,朝四下掃去。
及至此時,他的視線落到了薛時野拉著他走向的正前方,那裡擺著沈皇後的牌位。
“母後,這就是孩兒的王妃。”
薛時野對著牌位說了一句,語氣舒緩,卻又格外認真。
安連奚也正想和沈皇後打聲招呼,卻聽薛時野又道:“是孩兒想要共度餘生的人。”
此言一出,安連奚呼吸凝滯,驀地轉頭去看薛時野。
薛時野似有所覺,深色的目光對準他,眼底全是安連奚的身影,仿佛隻容得下他一個,再也裝不住其他。
安連奚愣愣的,聽他道:“小乖,和母後問好。”
順著他的話,安連奚無意識地對著牌位出言喊了一聲:“母後。”
腦子裡卻依舊在回響著剛才薛時野的那句。
‘想要共度餘生的人’。
他是薛時野想要共度餘生的人。
光是想到這句話,心頭像是過電一般,直流向四肢百骸,心臟似都有瞬間的麻痹。緊接著,是不可遏製的悸動。
薛時野後麵又和沈皇後說了什麼,安連奚已經聽不清了,耳朵裡全是鼓噪的心跳聲。
好快,快到心臟似乎都要承受不了那負荷一般。
安連奚不禁捂了捂心口,鼻子裡全是紙錢香燭的氣息,有點悶了。
然而不等安連奚深呼吸調節一下,下一刻就彆抱了起來。
薛時野將他抱在懷中便大步往外走,速度之快叫安連奚反應不及。
直到他開口時,已經到了殿外,安連奚拍了拍他,提醒道:“不是還要祭拜嗎?”
薛時野道:“已經好了。”
紙錢已經燒得差不多了,且往日他也不會在棲鳳宮待上一天一夜。再者,之後明康帝應該也會過來,以前對方都會在他離開後在這裡留宿一整晚。
安連奚往那漆黑的殿門看了眼,“這麼快?”
薛時野輕輕‘嗯
’了聲,問他:“還有沒有不舒服?”
原本他不想把人帶過來也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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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花香過於濃鬱都會心口悶,怎麼聞得了那些紙錢香燭的氣息。
安連奚沒想薛時野竟看出來了,往他懷裡靠了靠,長長呼出口氣,“已經好了。”
薛時野:“嗯。”
他抱著人往外走,接著就看到了還守在外麵的張總管一行人,目光在後者身上停留了一秒。
張總管渾身一震,腦子一轉便知王爺怕是猜到王妃為什麼會過來的原因了,為自己默哀了幾秒。
不過也並未有多後悔,總歸效果是立竿見影——王妃一進去,王爺就出來了。不必向以前那般待上大半天,及至宮中下鑰才回府。
如此,就算因此受罰又有什麼關係。
但讓張總管十分意外的是,當夜王爺的賞賜就送到了他房間。
張總管如何感歎這都是後話了,眼下他正戰戰兢兢地跟在兩位主子身後。
薛時野祭拜完了,也不在宮裡多待,抱著人就乘坐馬車回岐王府。
而這一舉動,正好也叫安連華的心思落了空。
安連華正打算把安連奚在宮內的消息告知六皇子,好在對方麵前體現出一點自己的價值。否則一旦喪失了利用價值,六皇子對他失了興趣,安連華也不知自己未來的下場會是什麼。
他已經看見了六皇子不為人知的一麵,若是再讓六皇子厭棄,事後說不得要被封口。
某種程度上,安連華猜中了薛雲欽的心思。
然當他把消息告知對方時,薛雲欽隻是似笑非笑看向他,“連華怕是不知,現在三皇兄應該已經帶三皇嫂回了岐王府。”
安連華聞言臉色一白。
安連奚回去了。
這麼說,他這一次的消息可以說是完全無用。安連華眼睫不斷顫抖,不敢想象六皇子會怎麼對他,眼前全是當初腿傷時的一幕幕,他的腿可是跛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好全。
好半晌,薛雲欽欣賞夠了安連華害怕的表情,這才溫聲問道:“連華今日不是帶著安侍郎一起進宮的嗎,怎不讓安侍郎一塊進來。”
安連華本來是想提前過來和薛雲欽彙報消息,順便等著之後再說自己帶父親來見他的事。沒想到自己的消息無用,不過聽六皇子這麼說還是願意見他父親的,這讓安連華不禁鬆了口氣。
“是,”安連華定了定心神,“我這就去叫父親進來。”
薛雲欽抬了抬下顎,“去吧。”
安守義入殿後,薛雲欽讓人給他倒茶,態度一如既往地溫和有禮,這極大的安了安守義的心,同時也對岐王的態度沒那麼在意了。
全程安守義隻顧著和六皇子閒談,卻是絲毫未注意到安連華的異樣。
從頭到尾,安連華都沒敢插上一句嘴。
心裡似是燎了一把火,燙得他一陣一陣心悸。
看來,他得快點找個時間,讓六皇子把安連奚弄上手。
到那時,六皇子定然會對他刮目相看。
且……
岐王還會看得上一個身子殘破的王妃嗎?
雖不知六皇子究竟是什麼打算,但不妨礙安連華想讓安連奚身敗名裂。即便六皇子沒那個意思,他也可以再做謀劃。
當然,六皇子沒有那個意思最好,他也能夠儘力籠絡住對方。
至於抓住安連奚之後的事,稍微麻煩一些也未嘗不可。
安連奚感覺後背有些發涼,此時他躺在薛時野懷裡,還在思索著等回去,他該怎麼給薛時野過生辰。
要不然……學媽媽那樣,給他煮一碗長壽麵吧。
脊背的涼意直竄頭頂,安連奚:“薛時野。”
薛時野低著眼看他,目光略有些散漫。對方從上車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現在終於想起自己的存在了,聞言便緩聲開口:“怎麼了?”
安連奚抓著他的衣襟,“我冷。”
頓了下,薛時野又把人往自己懷裡攏了攏,完全將他包裹起來,安連奚整個都嵌進了他懷中,但眼神還是渙散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薛時野不禁好笑。
明明之前還對著他哭鼻子,那麼會撒嬌,還那麼會……
心疼他。
薛時野低低歎了聲,在他耳邊道:“你就是生來克我的。”
安連奚覺得暖和了,後背的那股涼意也慢慢散了,也終於緩過神。耳畔傳入的聲線沉沉的,還帶了絲微啞,讓他不自覺想到了棲鳳宮中對方說的那句話。
耳廓肉眼可見地泛起薄紅,安連奚掀起眼瞼睇他,“我哪有。”就知道亂說。
他都沒做什麼,怎麼就克他了。
薛時野輕笑,“有。”
安連奚剛要反駁,耳朵就被人輕輕捏了下,他立馬伸手去捂,又羞又惱,“不許摸我。”
薛時野:“恐怕做不到。”
安連奚當即就要往馬車裡滾去,結果還是不出意外被薛時野撈了回來,“你說過要聽我的!”
薛時野十分無賴,“這個不行。”
安連奚:“大騙子!”
薛時野承認:“我是大騙子。”
安連奚說不過他了,捂著耳朵轉了個身,背對著薛時野,但還是被人牢牢抱在懷裡。
馬車一路行回了岐王府,安連奚還沒下車就已經開始喊人了,“溫木!溫木你來扶我!”
薛時野又一次被拋下,隻得跟在王妃身後朝府裡走,姿態不可謂不卑微。
誰曾見過這個樣子的王爺啊,張總管是沒見過,實在忍不住頻頻偷覷過去。
薛時野頓了下,目光朝後方掃去。
張總管身形微僵,不敢多看了。
這一次不是在皇宮,安連奚不等薛時野跟上,帶著溫木就快步朝臥房走去,直到薛時野跟過來時,房門正巧轟然關上。
‘嘭’的一聲,薛時野被關在外麵。
這一幕看呆了所有在
西苑的下人們,隻覺眼前的場麵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王爺被關在門外,這是他們意料之外的。
但王爺是被王妃關在門外的,完全不會讓人覺得驚訝。
薛時野倒是稍微有些詫異。
真生氣了?
他抬指,在門上輕扣了下。
安連奚的聲音就從裡麵傳了出來,“你不準進來。”
薛時野頓了頓,“為何?”
安連奚:“說不準就不準,這你也不聽我的嗎?”
薛時野沉默一瞬,“聽。”
接著,薛時野便去了書房。
眾下人紛紛垂首,隻當自己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沒聽到。
安連奚聽著外麵的動靜,問溫木:“走了嗎?”
溫木看了眼自家少爺貼在門縫邊的舉動,有些好奇,“少爺,你為什麼要把王爺關在外麵啊?”
安連奚頭也沒回地‘噓’了一聲,“稍後再告訴你。”
溫木老實點頭,也跟著伸長脖子,試圖分辨外麵的動靜,“應該走了。”
安連奚打開了一條門縫,確定外麵真的沒有薛時野的身影後鬆了口氣,“那你在這裡,把門關起來,薛時野要是過來你就說我睡下了。”
溫木愣了愣,“哦……好。”
他看見安連奚打開房門出去的舉動,忙又問了一句:“那少爺你去哪?”
安連奚:“之後你就知道了,記住,不許薛時野進屋,說我不讓他進的。”
溫木把他說的記下來,“好。”
對於自家少爺直呼岐王名諱他已經習慣了,同時又一次刷新了對岐王寵自家少爺的程度。
說不讓進就不讓進。
安連奚離開房間後就讓下人帶著他去了西苑的小廚房。
此刻小廚房裡眾人正在準備兩位主子的膳食,看到安連奚出現全都一驚,頓時手忙腳亂起來,齊齊行禮道:“參見王妃。”
安連奚看了眼小廚房,“無需多禮。”
小廚房裡的這些下人們哪裡這麼近距離接觸過王妃啊,不過眾人都從西苑的那些同伴口中聽說了這位的脾性。
是個溫柔體貼的性格,且十分為他們這些下人考慮,然而這些都是道聽途說來的,此刻麵對本人一眾人還是不免有些僵硬,隻怕怠慢了這位。
小廚房的大廚是個身材略顯壯實的中年男人,上前小心詢問:“王妃過來是有什麼要吩咐的嗎?”他沒多說什麼不該說的,在王府這種地方當差,謹言慎行基本是每個人都要爛熟於心的。
安連奚點點頭,看著大廚。
大廚心中一個激靈,頗有些不知所措。心裡轉了幾個來回,忖度道:該不會王妃不喜歡他做的菜,要把他趕走吧。
思及此,大廚恨不得當場跪下。
結果隻聞身前那道溫和的聲線徐徐響起,“你能教我和麵嗎?”
大廚猛地一滯,下跪
的動作僵在原地。忽然就忘了規矩,直接迎上了麵前人的目光。
其他人也都紛紛豎起耳朵。
王妃居然要學和麵!
安連奚麵對大廚不可置信的目光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會和麵,但是想做一碗長壽麵。”
大廚聞言一下就明白過來了。
他也算這府裡的老人了,今日是王爺的生辰,王妃要做長壽麵。
大廚思索間,隻聽眼前這位長得跟天仙一樣,且十分客氣禮貌的王妃又一次詢問,“可以嗎?”
“可以!王妃放心,包在小人身上!”
安連奚彎起眼:“謝謝。”
大廚一呆,其他下人也是一怔,心說王妃還真是溫柔,對待他們這些下人都這麼認真。
一時之間,大廚教徒弟的熱血高漲,恨不得當場表演一段,好讓王妃煮出做好吃的長壽麵。
安連奚在廚房裡搗騰了半天,中途還不忘弄了個小麵巾把口鼻捂上,免得麵粉被吸進去難受,還想著要快一點,不然薛時野就要回去找他了。
薛時野確實過來找人了,隻是想提醒安連奚用膳。
隻有一個人的房間裡,溫木支支吾吾道:“王、王爺,少爺睡下了。”
薛時野挑眉,“是嗎?”
溫木不敢吱聲了,有些不敢欺瞞這位。
薛時野沒有繼續留在這裡,而是召來了暗衛。
須臾,薛時野的身影出現在小廚房外,守候在外偷看王妃和麵的下人們見王爺現身,瞬間噤若寒蟬。
薛時野視線循著小廚房裡麵看去,瞥見了廚房內忙碌的那道身影,眸光一凝,心間悸動,似有什麼即將破土而出。
廚房內,大廚十分滿意地看著安連奚,“第一次和麵就成功了,王妃可真有天賦。”
安連奚抬眼去看大廚,清澈的眼底似盛著光,被誇得很開心,“是嗎?”
大廚正要應聲,驟然看到了小廚房外的身影,接著一頓。
安連奚看著突然愣住的大廚,跟著往外麵看過去,正好就對上了薛時野朝他望來的目光。
熾熱的眼神中像是藏著火星子。
薛時野怎麼過來了!
安連奚頓時有些慌亂,大廚悄然往後門走去,退出了小廚房。
薛時野緩步往裡走來。
安連奚呆呆看著他。
薛時野走近,抬指在他額上輕輕一點,將上麵沾到的粉末拂去,輕聲問:“不是睡下了?”
安連奚臉熱了熱,“你怎麼過來了啊。”溫木真不靠譜。
薛時野看著案板上和好的麵,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好似頃刻間就被什麼東西盈滿,裝進了一個叫安連奚的小人。
“你也騙我。”
薛時野的嗓音低低的。
安連奚無法反駁,睫羽亂顫,不敢和他對視。
偏薛時野還微微低著頭,幾近仰視地望著他,“騙我了,對嗎?”
安連奚頓了頓:“嗯……”
薛時野:“小乖騙人。”
安連奚不說話了。
薛時野輕笑一聲,“騙人,要挨罰了。”
安連奚想說什麼,為自己辯駁一句。
下一瞬,麵巾被揭開。
溫熱柔軟唇便覆蓋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