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連奚紅著臉,趴在薛時野胸前,聽著耳邊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有些心悸。
好奇怪啊……
他沒忍住,喊了一聲,“薛時野。”
薛時野頓了頓,“嗯。”
聲音沙啞。
安連奚耳尖微顫,好半天才繼續開口,有些遲疑地說道:“你……好了嗎?”
怎麼可能這麼快,薛時野心下無奈,還是回道:“沒有。”
低低的嗓音徐徐入耳,安連奚乖乖趴著沒有動,還是問了句:“那還要多久啊。”
具體還要多久,連薛時野自己都不清楚。
安連奚沒有聽到回答,又喊了一聲,“薛時野。”
薛時野默了一瞬,才接著回應道:“嗯。”
“你先放我下去吧。”
安連奚有意識地避開薛時野那處,但也仍是覺得,他現在這樣,有點怪怪的……
薛時野沒有說話,手又收緊了有些。
比起直接兩人放下去,可以讓自己稍微好受點,但他更願意就這麼長久的忍耐下去。
“不放。”
安連奚愣了愣。
薛時野再次低低開口,聲音沙啞:“不想放。”
安連奚沉默片刻,“那……就這樣吧。”
最後也不知道過來多久,安連奚雙眸半闔,都快睡著了,接著聽到耳邊有人喊他,“小乖。”
是薛時野,安連奚還未睜眼,下意識分辨這聲音和往日的差彆,似乎已經恢複了。
他喃喃了聲,“薛時野。”
“嗯。”
薛時野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困了嗎?”
安連奚:“有點。”
薛時野低著眼,看了看懷裡的人,在他背上輕輕拍撫,“那便睡吧。”
“……好。”
待他睡著,薛時野拿過一直擺放在旁邊的那個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人上,心底說不出的柔軟,手指緩緩收緊,隻恨不能將懷中這人揉/進骨血。
良久,房中響起一道低低的說話聲。
“謝謝小乖。”
千言萬語,道不儘薛時野此刻心中的想法。
無數澎湃的情/潮洶湧而至,雙眸裡暗色漸深。
一刻鐘後,影鋒悄然出現。
薛時野撇了眼房中半跪著的身影,問:“有消息了嗎?”
影鋒微微抬頭,隻瞥見重疊的床幔間,有兩道交/疊在一起的身影,一深一淺的衣袍顯出一角來,說不出的曖/昧。
見狀,影鋒連忙低頭,答道:“回稟王爺,又有消息了。”
至於為什麼是有,隻因上回前往荊州的一營影衛中傳來消息,天下第一神醫早已離開荊州,如今似乎有傳對方去了蜀州。
薛時野斂目,嗓音輕淡:“本王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僅一句簡單的就讓影鋒額上冒出一層細汗,“是,屬下知道。”
蜀州就在京城附近,影鋒已決定親自前往。
薛時野:“下去吧。”
影鋒聞言退出了房間,心下不禁暗想:王爺對王妃的身體在意程度似乎愈發深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了,他現在的首要目標應該是先把段神醫給帶回來,否則等著他的可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深知王爺脾性與手段的影鋒心裡打了個突。
隻是不知那段神醫是否真如傳聞那般神乎其神,還是其實是浪得虛名,根本擔不起神醫那個名號。若真是徒有虛名,屆時也不知王爺會如何。
薛時野自是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的,但事到如今,也隻能暫時寄希望於那人是有點本事的。
他微耷著眼皮,看了看在自己懷中睡得十分安然,睡顏恬靜的人,眸光不可遏製地加深。
他快要等不了了。
“小乖……”
薛時野抬指,指尖繞著安連奚的發絲,動作輕緩,手背上鼓動著條條青色的脈絡,穿梭在烏黑的長發洗之中。他的另一隻搭在對方腰間的手上還拿著那對玉石雕成的小人,拇指指腹微微摩挲著稍小一些的那個,動作間透著說不出的憐惜,似乎還有些愛不釋手。
對此,安連奚睡得無知無覺,對於另一個人在他睡夢中還久久凝視著他的目光渾然不知。更加不知道,那人對自己這副身體的重視程度。
既然名醫無用,那就找天下第一神醫,為此,薛時野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隻是,天下第一神醫尚未等到,秋獵就先到了。
秋獵漸近,朝野上下對明康帝將此次逐鹿儀式交給岐王一事議論得愈發精彩,眾說紛紜。
有人傳明康帝身體不適,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已然被廢,岐王也算居嫡居長,陛下會將逐鹿交給對方實屬應當。更多人傳的則是,陛下有意將岐王立為太子。
這個節骨眼上,六皇子連破京城幾樁奇案,更將以往卷宗翻閱一遍,查出了幾件貪汙案,肅清了朝堂,可謂是出儘了風頭。
對此,明康帝也給予了嘉獎。
但逐鹿人選已定,陛下也沒有要更換的意向,可也讓不少大臣看見了六皇子這顆朝堂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對其寄予厚望。
有人甚至暗中開始戰隊。
這麼一來,其他兩位皇子也坐不住了,紛紛展露手腳,在各自的職位上動作頻出。兼之秋闈已然結束,皆不免動起了心思,接觸起這屆的解元來。
一時間,朝堂上風雲暗湧。
唯獨岐王府,仍是一派安靜祥和。
安連奚聽到秋獵時恍然間便回憶起第一次在明宇殿時,明康帝也曾提到過。
到時候,薛時野是要逐鹿的。
安連奚這會正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曬太陽,兩手支著腮,“王爺,你箭術怎麼樣?”
說著,他看向旁邊坐著正捧著竹簡閱覽的薛時野。
不等薛時野開口,一旁侍立許久的張總管就禁不住為自
家王爺說幾句好話了,“王妃是想學習箭術嗎?我們王爺箭術可了不得,百步穿楊、一箭三雕不在話下。”
安連奚眸子亮了亮,轉頭繼續盯著薛時野看,“那豈不是也能做到百發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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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總管在他後麵笑道:“自是可以。”
“好厲害!”
薛時野聞言側目,對上安連奚格外崇拜的眼神,心情激蕩,很想把人抱過來好生揉搓一番。可惜,今日安連奚說什麼也不肯讓他抱著,說是影響不好。
自從上回安連奚親自下廚開始,整個岐王府都流傳著他和薛時野的二三事。
有一回安連奚趁薛時野去書房處理公務,便自己在府中閒逛,不慎聽到了兩個小廝之間的竊竊私語。
他也沒上前刻意打斷,隻想默默退開。不料還沒等他離開,就聽到了這二人的閒談,且他們對象竟然是他和薛時野。
安連奚當時就有種社死了的感覺。
他們說的不在乎是自己和薛時野如何……恩愛,還有其他的,安連奚轉身便走,沒敢繼續聽下去,更加不好意思去看跟在身邊的一眾侍女是什麼表情。
薛時野起初不知道此事,後還是從張總管那裡聽說了這件事,原本想整頓一下,如今的岐王府是越來越鬆散了。
安連奚知道後卻是攔住他說算了,在他看來,不過是被討論了幾句,沒有必要懲罰那兩人。
薛時野答應了,但不需他說,張總管早就第一時間把府裡上下整頓了一番。
這也是安連奚說什麼也不肯讓薛時野抱著曬太陽的原因。
薛時野拿他無法,隻得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聽到安連奚問起箭術的事,薛時野落在竹簡上的手指指節輕輕屈起,輕聲道:“我教你?”
安連奚猶豫了下,如果可以,他的確是想試一下的。但是安連奚又怕到時候人那麼多,他要是連弓都拉不開怎麼辦。
薛時野靜靜等著他答複。
安連奚隻道:“那……到時候再說吧。”人多的話,他就不學了。
“好。”薛時野若有所思,出發時記得讓人把他兒時用過的小弓帶上,心裡頗有些意動,還需得把人都遣散。
兩人的相處中,基本不用安連奚開口,薛時野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明明很想學,那眼睛裡的期待都快要凝為實質了,但又露出了猶豫的神情,薛時野幾乎不用想都明白他因何猶豫。
聽到薛時野的話,安連奚小小地開心了下。
希望到時候有機會可以讓薛時野教教他怎麼射箭。
有了這一想法,安連奚對秋獵也開始有了些期待。直到了那一日,岐王府的馬車浩浩蕩蕩地前往圍場。
馬車寬敞,內裡皆鋪設了柔軟的毯子,矮榻上更是毛茸茸的一片,安連奚就窩在裡麵,舒適又愜意。薛時野進來時就見他伸出指頭往條案上擺好的糕點探去,嘴裡鼓鼓囊囊的,不由輕笑一聲。
聽到動靜,安連奚連頭也沒抬,“王爺你
好啦?”
剛剛薛時野臨時離開了一趟,他自己先過來等著。
薛時野走過去→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動作自然地把人納入懷中,“好了。”
安連奚放下手裡的小點心,耳朵動了動,回過頭去看薛時野。
隻是一句話而已,他就從對方的口氣裡聽出了幾分愉悅,“是有什麼好事嗎?”
待安連奚看到薛時野的神色時,就更加確定了。
他接著又說:“你看起來好像有點高興。”
薛時野沉靜的眉眼中似染著絲絲笑意,慣常抿直的唇角此刻略微揚著一個弧度,好像許久沒有降下過。
“嗯,”薛時野把他往上摟了摟,大掌扣著他的腰,被躲了一下,他唇邊的笑意加深,“是高興。”
安連奚也不管自己腰上癢癢的了,聽到這話不由有些好奇,“是什麼事?我能知道嗎?”
薛時野垂目,“小乖想知道的話當然可以,不過要等到秋獵回來後。”
安連奚眨了下眼,“好神秘。”
其實並非薛時野想故弄玄虛,隻是事情尚未定下,他不想這麼快說出來。
方才影鋒來報,已在蜀州找到段神醫段旭本尊。
但此人性情頗有些古怪,影鋒亦不敢多有得罪將人強行擄來,故而還需得一點時日,說服對方前來京城為王妃看診。
約莫秋獵回來之後事情就會有結果。
薛時野眸光微轉,伸手在安連奚唇邊擦了擦,拭去那裡沾著的一點糕點渣,轉而問:“小乖想去蜀州看看嗎?”
倘若影鋒無法把人帶回來,屆時他不介意親自前往蜀州一趟。
安連奚不明白怎麼話題就突然轉到了去蜀州上,但他回視薛時野,半點沒有思考地道:“你去我就去。”
薛時野指尖陡然一滯。
少頃,幾乎是瞬間便已難以克製地垂下了頭,親上了那張讓他心頭發軟的唇。
從輕柔,到熱烈。
訴說著他此刻的心情。
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
讓他覺得怎麼疼都不夠,隻想將人小心捧在心上,不敢有分毫慢待,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鎖在身邊才好。
安連奚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話有什麼地方特彆,讓薛時野這一吻持續了許久,久到他感覺快要無法呼吸了。
安連奚睜開眼,眸中洇了層濕意,顯得那樣可憐,眼尾微紅的模樣,帶著些許無措與茫然,仿佛受儘了委屈。
一副被欺/負得狠了的樣子。
薛時野眼神微暗,給他渡了口氣,接著才緩緩撤離。
安連奚大大地喘了幾口氣,眼尾還在乜他,“你怎麼又突然親我。”
薛時野看著他,忽而道:“下次先問你。”
他的眸底噙著絲笑。
安連奚頓住,接著就背轉過身去不說話了。
他又說不過薛時野了。
這個人煩死了。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薛時野望著突然轉了個麵對著自己的後腦勺,無聲笑了。
他的小乖實在可愛得過分。
不過安連奚沒能氣太久。
薛時野的嗓音在他身後幽幽傳來,低沉渾厚,絲絲入耳,仿佛帶著魔力一般,直達人心,“我錯了。”
安連奚就默默原諒他了。
隻是,也稍微等了三秒,這才回過身去,“王爺,還有多久才到圍場?”
先前他隻顧著算日子去了,都沒問圍場離京城有多遠。
薛時野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性,聞言隻是把人往身前又攬了攬,道:“兩個多時辰,你若是覺得困了,可以睡一覺。”
安連奚倒是沒有拒絕,兩個多時辰,那就是將近五個小時,確實可以睡一覺。
圍場此時早已被重兵把守,等岐王府的馬車到時,營地已然建立得差不多了,皇上和諸位宗親的帳篷全都搭建好了,落座在營地四處。
岐王府的車駕到時,圍場的營地中已有不少大臣提前到了,這些人估計都是天還未亮就已出發的,必要趕在皇上到前聚齊,如此方可恭迎聖駕。
三兩文臣聚在一起,武將則圍在另一端,顯得涇渭分明,卻也井然有序。
當標有岐王府印記的馬車駛入營地外時,充斥著嘈雜的營地倏然一寂。眾人紛紛轉眼望去,心中皆是明了,但都難免詫異。
岐王竟然這麼早就到了,往年這位可都是最後那一批到的。難道是因為今年的特殊?畢竟陛下可是將逐鹿這等大事交給了對方。
在眾多或猜疑或打量的目光中,有一道視線尤為明快——看到這輛馬車的沈玦站在一眾武將中尤為興奮,當即就想衝過去,結果衣領就被人扯了一把。
“你做什麼?”沈玦拽回了自己的領子,擰眉,不悅地去看剛才拉著他的謝景。
謝景微微頷首,示意他看前麵。
隻見馬車此刻車簾大敞,沈玦順著看去。
他表哥那張極具攻擊性的冷淡臉龐出現,他身材頎長,身形俊偉。在他懷中,還抱著一人,那人被毯子遮蓋住了麵容,一絲不漏,小小的一團就這麼安靜窩在對方胸膛之中。
沈玦腳下徹底頓住,同時十分彆扭地朝謝景投去一個感謝的目光。
還好他方才沒直接衝過去,不然以他的習性,要是這一道大嗓門吼出去,少不得要把人吵醒了。
恰在這時,薛時野往他這邊掃了一眼,看見了沈玦。
沈玦身子僵了僵,露出個假笑,然後在薛時野的示意下跟隨對方一道去了後者的營帳。
他落後了幾步,過去時,張總管站在門口。見他來,張總管對他笑了笑,“世子爺來了。”
沈玦臉上露出個生無可戀的表情。
小表哥正睡著,也不知道表哥找他來有什麼事,但自己最近應該沒惹什麼事……
接著,在張總管掀開帳簾後,沈玦走了進去,視線落在床邊坐著的人身上。
“表、”
剛說了一個字,薛時野就朝他望了過來,沈玦後知後覺壓低了音量,“表哥,找我過來有什麼事?”
薛時野瞥了瞥他,“近日你在禁苑過得可還好?”
自中秋過後,沈玦就在薛時野的安排下入了禁苑,加入了龍禁衛,這也是為他日後承襲定國公之位打下鋪墊,不能再向之前一樣整日無所事事。
當然,這其實是老太君的主意,最開始讓沈玦去軍營曆練也同樣是為了打磨沈玦的心性。
沈玦一聽,頗覺受寵若驚,格外感動。表哥居然也有關心他的時候,他的聲音都不禁拔高了幾分,“好!我過、”
話還未說完,沈玦忽然感到脊背一寒,緊接著聲音重又消了下去,“我過得很好,表哥不用擔心。”
薛時野深深看他一眼,道:“是外祖母要問的。”
沈玦嘴角一抽。
他就說表哥怎麼突然關心他,合著根本就不是對方擔心,而是他的親親祖母。
沈玦死魚眼,“我知道了。”
薛時野:“下去吧。”
多的話一句也沒有,沈玦‘哦’了一聲,乖乖退出了營帳,往外走出去的背影
待他離開,薛時野這才微微回首,隻見從被子裡探出一雙眼睛。
安連奚的下半張臉都埋在被褥中,圓圓的貓瞳盯著薛時野看。
薛時野頓了下,“醒了?”
安連奚是被剛才沈玦的那一聲喊醒的,或者說也睡夠了。早在之前就迷迷糊糊醒來過一回,但是沒多久又繼續睡了。
聽到薛時野問,安連奚在被子底下點了點腦袋,而後,悶悶的聲音就從被子裡響了起來,“王爺什麼時候去見過外祖母了?”
他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