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連奚聞聲回首看過去,便見躺在地上的段旭,懷裡的葉子撒了滿身。
“段神醫!?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安連奚這下也顧不得對方尷不尷尬了,看了一眼薛時野,一人一道朝段旭走去。
段旭還躺在地上,看見兩人略有些詫異,“嗯?王爺……王妃。”
安連奚要去扶他,卻在蹲下/身的前一秒被拉住,“段神醫,你沒事吧?”
他一怔,薛時野已經代他把段旭扶了起來。
段旭坐在地上,還緩了好一會,先是對他們道了聲謝,接著一聲長歎,“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
安連奚看著他頂著一張一十出頭,不滿三十的臉,心說段神醫的丹藥可真厲害啊。
“段神醫,你要這些葉子做什麼?”他問。
段旭道:“煉藥之用。晚間老夫要煉丹,此物正可入藥。”
安連奚看了眼旁邊的巨樹,認不出這是什麼樹,他慢慢蹲了下去,好同段旭視線齊平,“段神醫你要煉什麼丹啊?今晚還能煉嗎?”
這樣子,看起來應該是摔得不輕。
安連奚本著關心老人的原則,又勸了一句,“段神醫你需要這些,可以找下人們幫忙的。”
段旭敏銳聽到了‘幫忙’一字,心說這位岐王妃倒是好脾性,“老夫自己可以。”
聞聽此言,安連奚也就不再多勸,隻是覺得段神醫有些好強了,這一次摔得不嚴重,要是下次呢。
返老還童丹終究是不能真正的還童,段旭的臉是年輕了,可身子骨卻還是老年狀態。
段旭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須,回答了他剛才的話,“今晚還煉。”
但他卻並未說是什麼,反而道:“聽聞沈世子對王爺言聽計從?可否幫老夫送一物給沈世子服下。”
那小子怕是有意要避開他,段旭抓不住人,我就沒法把整治對方的丹藥給他吃下。
等影鋒把東西送來,屆時就隻差送到沈玦嘴裡了。
薛時野當日是聽到過段旭對沈玦放出的話,也是因後者那一激,對方才能那麼爽快地給安連奚醫治……思及此,他道:“本王明日入宮,可幫你交給他。”
段旭:“要讓他服下!”
薛時野頷首。
段旭仔細觀他神色,心道:岐王應該不是那種會食言的人。
想罷,他當即一拍板,“那就謝過王爺了。”
安連奚對此一無所知,等讓侍衛把段旭送回了他居住的小院,還在問薛時野,“段神醫要你轉交什麼?”
薛時野動了下唇,“補藥。”
安連奚恍然,“段神醫竟然這麼關心小表弟。”
薛時野側了側目,深深看他,“對。”
說是今晚煉丹,影鋒那邊很快就幫段旭找到了那幾l樣藥材。都是些常見的藥材,隻是其中有幾l味
難找,但以岐王府的勢力,想要什麼找不到,東西很快就送到了段旭那裡。
深夜時分。
安連奚正窩在薛時野的懷裡沉睡,外麵就有人通傳段旭過來了。
薛時野見了段旭,後者遞給他一個瓶子。一雙眼睛格外明亮,“成了!王爺你把這個交給世子吧,看著他吃了就行!”
他堂堂天下第一神醫,說得出,自然要做得到。
薛時野默然看他,許久,道:“好。”
見他應下,段旭當即喜上眉梢,笑眯眯地離開西苑。
薛時野進了屋,剛回去,就聽到安連奚喊他,“王爺。”
“怎麼醒了?”
薛時野快步走過去,上榻,把人撈進懷裡。
安連奚半閉著眼,“你不在,就醒了。”
他對溫度的感知格外敏銳,現在的天氣日漸寒冷,薛時野一離開,被窩裡就涼了下來,安連奚也便醒了。
薛時野‘嗯’了一聲。
安連奚睜開眼,問了一句,“是有什麼事嗎?”
薛時野:“段神醫送藥過來了。”
安連奚:“哦……段神醫可真精神。”
說話間,他也慢慢有了點精神,房間裡隻燃了一盞燭燈,微黃的光暈打在薛時野身上,將他的神色映得愈發柔和。
昨天也是在這樣的光線下……
兩人四目相對,安連奚眸光閃了閃,接著聽到一句,“想嗎?”
安連奚的耳朵、臉全都紅,全身泛起粉/色,所幸燭光搖曳,看不清晰。
“不……不想。”
昨天不止是他的腿,還有手全都疼了。
從大/腿到小/腿,甚至還有腳/心……
薛時野輕笑了一聲,放開他,下去,最後在榻邊蹲了下來。高大的身軀蹲下來時,看起來竟有幾l分可憐的味道,像一隻正在討好主人的大狗。
但是隻有安連奚知道。
這隻不是大狗,是惡犬。
緊接著。
惡犬低語。
“我想。”
安連奚根本無法拒絕……
約莫一刻鐘後,薛時野起身,離開了房間。
安連奚雙目無神地盯著床幔,腦子裡似乎灌進了滾燙的熱水,咕咚咕咚的在冒著泡,泡泡將他的整個腦子都淹沒了。
薛時野回來時,臉被水打濕了,最明顯的就是他嘴邊,還有下巴。
他回來後,重新上榻把人抱進了懷裡。
“小乖。”
安連奚埋著腦袋,“嗯。”
“可以親嗎?”他問。
安連奚還沒說話,又聽到一句。
“我漱了口。”
直到又親了好一會,安連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看著薛時野在燭火映照下仍是幽深一片的眼眸,裡麵有根本就藏不住的欲/色。
“你……不用嗎?”
剛才隻有他,薛時野
並沒有做什麼。
薛時野把人抱好,躺下,“睡吧。”
安連奚:“可是……”
薛時野手緊了,“不用。”
安連奚也就不說了。
其實已經不是很疼了。
但是他知道,薛時野這是在心疼他。
疲憊感緩緩湧了上來,安連奚聽著對方的心跳,慢慢入睡。
薛時野卻沒那麼快睡著,他看著懷中人的發頂半晌,耳邊是對方呼吸聲。
均勻而綿長,不知道有沒有做夢,夢到他了沒有。
沒有也沒關係。
隻要這個人好好的。
薛時野什麼都無所謂。
安連奚睡得很香,也沒有做什麼夢,一夜睡到了天明。
薛時野比他先醒過來,此時手中還捧著一本冊子,並未離開床榻,還在給他暖著手腳。注意到安連奚醒過來,薛時野略略偏過頭來。
兩人對視一秒,安連奚率先詢問:“什麼時候進宮。”
他們今天是要進宮去見明康帝的。
薛時野道:“午時再去。”
近來京中愈發冷了,早上的空氣都帶著涼意,往後的日子,隻會更冷。
過些日子,府中怕是都要燒起地龍了。
安連奚這病養了近半個月,雖說他覺得自己身體沒什麼了,又有段神醫在旁,可薛時野依然把他拘在府中,好好養著。
他現在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薛時野成日都陪著他,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
若無明康帝傳召,估計也是不想出府的。午時剛過,用過午膳後的安連奚坐在馬車上,跟薛時野一塊入宮。
剛到宮門,便看見了宮門處一襲茶青色禁衛服的沈玦。
看到岐王府的馬車後就朝兩人這便招手,跑了過來,沈玦笑著說:“怎麼這麼晚才來啊。”
他在這等了有好半天了。
沈玦一早便猜到他們應該午時過後才過來,但沒想到午時後還等了這麼久。
薛時野瞥他一眼。
“你特意等著呢?”安連奚彎著眼睛笑。
沈玦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才兩日未見,小表哥看起來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臉還是那張臉,但是總有些地方給人的感覺不同了,似乎……更為明豔。
有種動人的……
風情。
這段日子一直呆在岐王府,沒有任何活動,安連奚覺得自己發黴了的同時,身上也長了不少肉。
特彆是……
被薛時野抓住的時候。
薛時野牽著他往宮門處走。
沈玦跟在兩人身邊,“陛下那邊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
安連奚聽著,忽然想到什麼,“對了,段神醫不是有東西要給小表弟嗎?”
他去看薛時野。
薛時野從袖中取出一個藥瓶,安連奚接過來把玩了下。
聽到是段神醫要給他的東西,沈玦即刻瞪大了眼睛,兩隻手都揮舞起來,護在胸前,“不不不不不……這個我可要不得。”
生子丹,他可要不起。
薛時野:“段神醫有言,望本王看著你吃了。”
沈玦一聽,臉登時垮了下來。他立馬就想控訴,惹上斷神醫他這是為了誰啊?
然而,當他回過神來,並反應出了這話裡的漏洞。
看著他吃,沒說要看著他咽下去啊。
薛時野瞥他一眼,有心想說。
這生子丹,即便是吃了,以沈玦自小要找一個溫柔嫻靜,端莊大方的國公府主母的願望,吃了也是無用。需得與男子一起不說……且沈玦還需要是下位。
故而根本無需擔憂。
沈玦一把接過藥瓶就打開瓶塞,將裡麵的丹藥往嘴裡一送,才剛入口一秒就被他吐了出去。
“行了,吃過了。”沈玦吃完甚至還想著,好在不是段神醫親自看著他吃。
安連奚見到他的舉動,疑惑:“為什麼吐了啊?”不是說是補藥嗎。
沈玦和他同時說道:“段神醫呢?”他有點不敢相信,對方就這麼放過他了,生子丹既然練出來了為什麼不自己來讓他服下。
安連奚道:“昨日段神醫為采藥摔了一跤,還堅持煉藥到了深夜,所以沒來。”
所以,這顆丹藥可以說是耗費了斷神醫不少的心血,卻被沈玦吐了,未免有些可惜。
不等他在問什麼,一行人已行至了朝陽宮,得到消息後就早早站在外麵等候的高公公迎了上來,“老奴見過王爺,王妃。”
高公公領著幾l人入殿。
隻見殿中不止是他,還有幾l位閣老和禁衛軍首領,謝景也在其列。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亦在下首。
明康帝端坐上首,看到兩人進來後就是一笑,“奚兒身體可是康複了?”
安連奚收回目光,斂下眼瞼,溫聲開口:“已經好了,多謝父皇關心。”
明康帝見他精氣神看著確是比以往要好,身體看起來應當是恢複得不錯的。
“那段旭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神醫,他沒來?”明康帝垂問了一句。
沒等安連奚回答,一起進門的沈玦就把他剛才的說辭複述了一遍。
采藥摔了,還連夜製藥,明康帝搖了搖頭,“看來脾性果然也和傳聞中一樣啊。”
話落,他往薛時野那便掃了眼,後者入殿後便一言不發。
這段時間,表麵上薛時野是在府中陪著安連奚養病,暗裡的勢力卻是清剿了一個窩點。也不知是什麼人,膽敢在皇城腳下豢養死士,甚至還敢行刺皇子,但隱約是查到些蛛絲馬跡的。
明康帝知他心裡定然還憋著火,眼下又召集了這麼多人過來,想必也是不願在此多留,於是直入正題,想快點把事情說完後便留兩人單獨敘話。
“今日召你們來,是為了易北部落來朝一事。”
易北部落,北部盤踞一方的強大部落,那個部落裡人人尚武,時常劫掠大承邊境,使得邊境百姓苦不堪言。
年前征北大將軍,即謝景的父親。謝闌直直殺入易北部落,打得他們害怕了,膽怯了,這才選擇投誠。
眼下,易北部落已歸順大承,此番是獻上他部內珍寶,以求大承庇佑,換取和平。
然而,易北部落多的是未開化的頑民,那麼多年都未將人打服,明康帝也是想看看一下大家的意見。
是否要先震懾一番,再收攏。
眾人集思廣益,殿內一時響起討論聲。
而安連奚也聽到了這個‘易北部落’,腦子裡忽然冒出了關於這個部落的記憶。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這個易北部落的大王子,就是男三。
此人心機城府同樣不淺,此番易北部落的投誠不過是權宜之計,隻待休養生息過後,他們便會卷土重來。
這個大王子深知徐徐圖之的道理。
薛時野聽著殿內眾人的討論,一言不發,見他神色有異便偏頭看過來,“怎麼了?”
安連奚:“沒事。”
薛時野伸手,在他頰邊捏了捏,“臉色不太好。”
安連奚又搖了下頭。
薛時野便按捺下來,“再等等。”馬上就可以走了。
最終結果也未直接定下,明康帝遣散眾人,見薛時野表情不對,安連奚乖乖坐在那裡,他溫和道:“下去休息吧,稍後便留在宮中。”
高公公在他身後看了眼,心說最近朝堂上下不少人都對岐王有些意見。不止是對方明明身上有差事,六部輪值,卻是許久未出現在朝堂,還時常宿在宮中,著實不妥。
這之後必然是有推手在推。
明康帝此舉,難道是……
高公公心底冒出了個想法,卻又不敢多想,起身送著幾l人離開大殿。
用完晚膳,薛時野並未如明康帝所言留在宮裡,他帶著安連奚回到岐王府已經是夜裡。
薛時野把人抱回房間,“困不困?”
安連奚:“不困。”
薛時野應了一聲,“今日你在殿內是在想什麼?”
表情看起來那麼難看。
安連奚心裡一動,“易北部落……”
他想讓薛時野提防一下那個大王子,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因為先前殿中並未提到對方,現在提醒未免為時尚早。
這個人,也會對薛時野不利,對方後期和薛雲欽達成共識,互惠互利……
“你在怕什麼?”
薛時野輕聲在他耳邊詢問。
安連奚抿了下唇,“我怕你出事。”
薛時野:“為什麼怕?”
好像很多時候,安連奚都在擔心他。
薛時野吻住他,“不怕。”
安連奚眼睫一顫,順勢回吻。
直到兩個人跌入床榻之間,接下來的自一切仿佛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