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是有寶寶的人了,還真的不能生氣。
“我知道了,”安連奚眼睫動了動,“我不生氣,你……手拿開。”
薛時野看著他泛紅的耳朵,手聽話地拿開了。
安連奚見他聽話,又是長長地舒了口氣。
可下一秒,那隻手卻落到了自己耳尖,兩指輕輕捏了捏。
安連奚:“……”
沒等安連奚再說話,那邊張總管又道:“太子,太子妃,陛下傳話了。”
明康帝見兩人答應下來,迫不及待就派人來傳話了。
過幾日便是臘八,待他們入宮,家宴上就可以把事情宣布出來了。
張總管說完就又退了出去,把房間留給兩位主子,十分乖覺。
等他一走,安連奚才去看薛時野。
“臘八啊。”
幾天前沈玦也來了一趟太子府,說臘八讓他們過去吃飯。
因為得知了安連奚有孕的時,沈玦都不意思看安連奚了,明明是一個簡單的口信,一句話還拐了三個彎。
天知道沈玦在收到小表哥有孕的消息是何等震驚。
一方麵他在想,小表哥什麼時候服的生子丹。一方麵,他又在回憶,上一回自己見對方是什麼時候,那個時候是不是就已經……
沈玦越想越尷尬,越想還越覺得自己的表哥禽獸。
心裡各種念頭想了個遍,最後定格在他要當表叔了!
沈玦想著想著,居然興奮得一整晚都沒睡好。
安連奚思及那天來報信的沈玦臉上還掛了一對大大的黑眼圈就有點想笑。
本來上回他打算和薛時野親自去定國公府告知老太君的,但當時他頭又疼了,所以沒去。後幾日先是下雪又是前往梅嶺的,也一時沒能顧得上。
後麵才派了張總管去定國公府。
老太君如何高興暫且不提,因為臘八將近,安連奚是想著過兩天讓薛時野帶他去的,好親自跟老人家說一聲。
薛時野道:“午間去即可。”
宮中設宴是設在晚上,可以和中秋那次一樣,先去定國公府之後再入宮。
安連奚點點頭,“這樣也行。”
入宮的前一天。
影鋒傳來了消息,說是段神醫驗出了
那是什麼毒。
薛時野便去了書房,影鋒已經帶著段神醫等著了。隻不過段神醫的臉色不太好,影鋒有些訕訕,時不時還要挨對方一記白眼,他指尖刮了刮臉。
暗忖:段神醫可真記仇啊……
看見薛時野來,段旭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回答道:“是前朝的化心散。”
大承距今建立已有兩百年,沒想到那個化心散居然追溯到了前朝,難怪影衛營的人查探不出。
薛時野神情莫測。
前朝……
蕭皇後。
薛時野問:“神醫可知道化心散的方子?”
段旭頗有些自傲,肯定道:“那當然。”
“請神醫寫下。”薛時野又說了一句。
段旭毫不猶豫便把化心散的方子寫了出來。
這個藥實在歹毒,即便是在前朝,亦是非大富大貴之家不能存有。
段旭也是一次偶然才得到的配方,影鋒拿來的時候的已經是化開了的,還混合了死士的血液、唾沫,他花了一番功夫才把方子解出來。
最開始段旭亦未能第一時間認出,也是因為此。
薛時野拿了方子,段旭負手走了。影鋒也想走,卻被他叫住。
“東西可準備好了?”
影鋒一聽就明白過來:“回太子,早就放回去了。”
他知道太子問的是上回太子妃做的那個放滿銀針的小人,其實在拿出來的時候,影鋒便找影衛做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上回因為太子妃突然頭疼,太子中途離開,在那之後便不曾上朝,更鮮少入宮,麗妃也一直沒能找到機會。
唯一的一次有機會栽贓陷害,還是那日太子攜太子妃進宮,可是當時蕭皇後也帶著六皇子進去了。
因為麗妃早已投靠了蕭皇後,她的一切動作都在蕭皇後眼皮子底下進行,自然不能在那個時候動手。
這次臘八家宴,無疑又是一個好時機。
再等下去,估計就是除夕了。
麗妃根本不想再等下去,她恨不得親手把薛時野拉下馬。因為他,她的兒子才會被圈禁,接著折斷腿。
她對薛時野的滔天恨意足以讓麗妃付出一切,甚至不惜和老仇人蕭皇後化乾戈為玉帛。
隻是不知,當事情敗露,麗妃反受其害時,還能不能繼續恨下去了。
想到太子給她設好的結局,影鋒呲了呲牙。
薛時野見他應下,散漫地點了下頭,起身回房。
可能是知道明天要早起,等薛時野回來的時候,安連奚還沒睡著。
走進房間,薛時野的神情便不自覺柔和下來,行至榻邊道:“還不睡?”
安連奚當然知道,“睡不著。”
他整個人都陷在被褥中,整個人看起來柔軟又無害,望向薛時野的目光更是溫軟,他問:“你處理完事情了嗎?”
薛時野深深看他,‘嗯’了一聲,上榻,把人圈進懷裡。他的懷抱
一如既往的溫暖,安連奚順勢往他懷裡縮。
薛時野笑了下,“再不睡,明天可是起不來了。”
安連奚哼哼了兩聲,“起不來就起不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反正到時候薛時野會把他打包帶走。
安連奚的想法差不多都擺在臉上了,薛時野低低笑開。
“你不許笑。”安連奚說。
薛時野偏要笑。
安連奚伸手就要去掐他。
但是他的力氣對於薛時野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
薛時野還要問他:“要不要咬一口?”
說話間,薛時野舉起手。
安連奚看了眼。
薛時野的兩隻手虎口處都有牙印,一邊深,一邊淺。
深的那道似乎已經成了永久的印記,不需他再加上去。
而淺的那道……
安連奚前兩天剛留下的。
看著薛時野又要伸手,安連奚撇嘴,他才不要。
薛時野見他不說話,知道不能鬨得太過了,於是說:“睡吧,明日先去見外祖母。”
安連奚閉上眼睛。
睡意很快上來,翌日,他果然起不來。
薛時野把他從床榻上抱起來的時候,安連奚眼睛都未睜開,全程洗漱都是由薛時野代勞的,看得張總管老臉一紅。
今日午膳是要去定國公府用的,所以安連奚也沒用膳,湯藥今天也不用喝,一路昏睡著被薛時野抱上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
安連奚還在睡夢中,他夢到自己起來了,見了外祖母,然後進宮用了晚宴,接著就回府了。
隻是,當他再醒來時,馬車才剛停在定國公府門口。
安連奚‘唔’了一聲,“到家了嗎?”
薛時野失笑,“小乖做夢了嗎?”
安連奚茫然看他。
薛時野掀開簾子,把人抱下車,安連奚看到定國公府大門時還有些怔愣。
原來他是在做夢啊。
他們現在才剛到定國公府。
安連奚臉一下子就熱了起來,瞥見府中老太君一行人時對著那邊喚了聲,“外祖母。”
說罷,他拍了拍薛時野的肩膀,要下來自己走。
然而未等薛時野拒絕,老太君便已急步出來,“就這樣,不要下來了。”
昨日夜裡又飄了點雪,地上這會還有些濕滑,即便早上稍微冒了點太陽,也沒能完全化開。
安連奚也就不動了,薛時野抱著他,穩穩地走在前麵,定國公府的下人對兩人行禮。
老太君走在安連奚身邊,樂於看到兩人親近的場麵,瞥到安連奚的小腹時更是忍不住嘴角上翹。
其實有沒有孩子並不要緊,她隻是覺得,外孫有了後,太子府應該也能更熱鬨些。
小奚這孩子本來就無可挑剔,也讓外孫越來越有活氣了,兩個人就這麼攜手走下去實在太過美好,更彆提之後還有個小的。
以
後這一家子一定會活得很好,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老太君想著,忽地瞥了瞥自己不成器的孫子。
忽然被看的沈玦感到脖子涼涼的,他打了個顫,抬起手摸了一下後脖子。
“你冷嗎?”前麵,被抱著的安連奚看到他好像打了個寒顫的樣子,倏地問了一句。
沈玦抬眼,見到和自己說話的是安連奚,眼神都飄忽了。
可能是知道小表哥有了表哥的孩子,現在他更加不敢看對方了,總覺得多看一眼就是對對方的褻瀆。
“不……不冷,”說著,沈玦打了個噴嚏,“額,可能是昨天當值的時候冷到了。”
最近他十分勤快,老太君也心疼他在龍禁衛,不過嘴上卻是數落了一句:“瞧你,穿那麼少。”
沈玦咳了咳,“大家都穿這麼點,哦,您沒看到,謝景昨天還隻著一件單衣。”
不過對方那是在練武場跟人對打,這話他可不會說出來,沈玦說罷便看向老太君,老祖宗成日讓他向對方學習,眼下倒是看她怎麼回。
老太君聞言果然語塞,“你們這些年輕人不知寒冷,老了可有罪受的。”
聽到話說起謝景,老太君又說:“聽聞謝將軍年後就要率兵前往北域駐守,你記得去送送。”
今年沈玦在軍營裡待了段時間,頗受謝家照拂。
沈玦點點頭,“知道了,不用您說我也會去。”
老太君又問:“謝景那孩子也去吧?”
安連奚聽著兩人對話,中間插了一句,“謝景將軍也要去北域了嗎。”聽說那邊四季如春,如果可以的話,適合在那裡過冬。
他的這個身體,不止是要避暑,冬天也不好過。
太子府裡有地龍,可一旦出來了,還是受罪。
薛時野在他耳邊輕聲說:“想去?”
安連奚點頭。
那邊沈玦頓了片刻,不確定地回道:“應該也會去?”
安連奚:“那回頭可以送送。”
謝景這個人也挺不錯的,脫離了劇情,安連奚也能認真看待對方了。或者說,很早之前,他就把對方當成朋友了,所以才會答應送對方小人。
沈玦聽到他要去送,立馬便想拒絕,這怎麼行。
那小子可沒安什麼好心。
拋開彆的不提,沈玦最開始看對方不順眼,可能是因為這個人從來都是老太君口中彆人家的孩子,所以讓他心生反感。
再到後來軍營中又被他壓了一頭,沈玦愈發不服。
但入龍禁衛這麼久,沈玦早就對謝景心服口服了,還是真心希望他早點把心收回肚子裡,不要放在他小表哥身上了。
沈玦想了想,鎮定了下來,聽說今日陛下就要昭告天下,那想來也用不著他操心了。
明康帝一直等到快申時才見到薛時野和安連奚入宮,差點望眼欲穿,他的小孫孫終於來了。
“奚兒最近可有好好吃飯?”明康帝關切詢問。
安連奚說:“一切都好,謝謝父皇關心。”最近明康帝也不忘往太子府裡塞補品,府裡庫房都快對方不下了。
明康帝笑道:“那便好。”
一想到之後就要把這個好消息宣布下去,明康帝更加開心,就等著宴席開始了。
今日也是家宴,出席的都是各宮娘娘和幾位皇子公主。
薛時野和安連奚被安排在離明康帝最近的位置,兩人一個人太子,一個人太子妃,身份尊貴。
便是蕭皇後和六皇子都多有不及,宮人們都有這樣的認知,對待起來自也是小心翼翼,恭敬有加。
直到所有人來得差不多,明康帝看向下首的兩人,目光落在安連奚身上。
安連奚有些緊張,怕明康帝一說完,就會有異樣的眼神看過來。不過這一切都是他的瞎想,即便有人心中腹誹,卻也不敢當麵說出來。
就在這時,手背落下一隻溫熱寬厚的大掌。
薛時野拉著他,“不必這麼緊張。”
安連奚點頭,心中稍微有些安定。
上方,明康帝聲音洪亮,極為暢快:“今日家宴,朕便宣布一個好消息,太子妃有孕。”
此話一出,滿殿皆寂。
在這一片寂靜中,一聲脆響有些突兀地響起。
是薛雲欽手中的玉箸掉落桌麵。
所有人也都看向了安連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