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牧笑道,“明小姐隻要記住。我聽我太太的,謝家聽我的。”
明驚玉心尖微微顫。
明驚玉想到她那個便宜‘前未婚夫’他們家,什麼都聽家裡老太太的。
那老太太挺不喜歡她的。
雖說她也不稀罕她喜歡,四九城不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不多她一個。
不過是一想到之前季家那老太太那種自高自大的眼神,明驚玉很不舒服,就讓她忍不住想搞破壞。
然後季家老太太對她憎惡至極。
兩家本身就沒有可比性,季淮和謝傾牧更沒可比性。
謝傾牧深眸凝著明驚玉,見她態度有所鬆動,繼續道,“當然,我自己認定的太太,自然各方麵都是最好的。隻要她想,她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她。”
明驚玉不敢對視謝傾牧那雙溫潤中又把控全局的眼眸,她撇開頭,不跟他對視,“謝家少夫人這個條件是挺誘人的,誰年紀輕輕想當寡婦。”彆人她不清楚,或許對謝家少夫人這個身份趨之若鶩,至少她不想。
“......”謝傾牧輕輕一笑,“謝家從上到下沒人規定,謝家人不在了,他的另一半去留自由,婚嫁自由。隻要是從謝家嫁出去的,無論之前她是什麼身份,該有的殊榮一分不會少。”
明驚玉心弦忽而一緊。
謝傾牧說得這樣輕鬆,似乎謝家這樣的事再平常不過。
還有,似乎他真的會死。
明驚玉有點刺刺的感覺,起了憐憫之心?
她不是個感性的人,怎麼會對認識不久的陌生人起這種心思。
“何況,明小姐對我沒什麼感情,這筆買賣不吃虧。”謝傾牧想到明驚玉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前未婚夫,他冷白的麵色微沉,話鋒一轉,笑道,“還是說明小姐是想要和我舉案齊眉,恩愛白首?”
“!!!”
什麼跟什麼?她哪有這個意思!
在謝傾牧一席話語中,有那麼一瞬,明驚玉想到奚嘉先前的話:
——窈窈你可以換一個角度想,那位謝先生那麼有權,你要是跟他成了。你那渣爸,永遠都會被你踩在腳下,為你馬首是瞻,那小三和她女兒,屁都不是。
隨後,明驚玉掐斷這種想法.
看來不能和謝傾牧多聊天,很容易被他套入他局裡。
他太會把控主動權和他人思維了。
她冷靜的思考一瞬,“謝先生,你對明盛輝所生產的原材料有點興趣吧?”她偶然間聽明盛輝提過幾句,謝家在謝傾牧手上主要的產業是搞科技建設的,明盛輝恰好是這類行業部分材料的源頭商。
謝傾牧沒想到明驚玉會提到這件事。
他剛才內心有那麼一刻期待,是她承認他們即將要建立這段婚姻關係。
顯然是他想多了。
謝傾牧坦然道:“原則上是挺看中明董手上的原材料。但我們碰麵和利益無關。明家的原材料對謝家來說是錦上添花,並非明董手上的原材料不可。”
這倒是。
想要和謝家合作的人數不勝數。
明盛輝那點資本,確實不起眼。
“這樣啊。”明驚玉纖纖手指,握著她尖尖下巴,若有所思。
謝傾牧扭過頭看著她精致的小臉上盤算著什麼,眸色越發深,沉聲問她,“明小姐有何高見?”
明驚玉想了想道,“我們明家其實不止我一個女兒,謝先生知道吧?”
謝傾牧淡漠的笑斂住,一直到麵上再無笑意,“所以,明大小姐的意思,是讓我退而求其次?求娶明家正牌千金不成,換一個什麼都不算的人物?”
“......”
她當然沒這個意思。
謝傾牧是何等人物,還需要‘退而求其次’?
她就是為了惡心他,讓他打消想拉她下水的想法。
更不會讓明盛輝得逞。
謝傾牧的目光,明驚玉稍微抬了抬眸子就跟他對視上,竟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明驚玉自認為在四九城見過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從沒有這種感覺。
謝家掌權人,名不虛傳。
明驚玉壓根不敢和他對視,她目光看去彆處。
謝傾牧收回放在明驚玉身上的視線,繼續道,嗓音冷淡,“還是說想利用我去反將你父親一軍。明小姐,”謝傾牧頓了頓,語氣重了些,眸色深了深,“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光明正大算計我的人。”
謝傾牧的話像是一根無形的鞭子抽打在她身上,讓她顯現原形,明驚玉心頭一緊。
被謝傾牧說中,明驚玉索性破罐子破摔,“沒法子,謝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在四九城那些事跡吧。我從不是一個好人,這種事不是第一次做。”
“再說,謝先生真會說笑,像謝先生這麼會洞察人心,英明睿智又怎麼會被我算計。”隻有他謝傾牧算計彆人的份吧。她這些在他麵前隻是些上不了台麵的雕蟲小技,哪裡有那個本事算計得了他!
謝傾牧盯著她,並沒有生氣,反而一笑。
明驚玉看不懂謝傾牧這樣的笑是什麼意思。
比剛剛那一絲慍怒之色還可怕、詭異。
謝傾牧低著頭輕輕轉動腕上的菩提珠,“不願意跟我結婚的原因,是跟明董有關,還是跟你訂過婚的季家公子有關?”
明驚玉心口一沉,謝傾牧還真是一猜一個準。
她就是不會讓明盛輝如願。
當然,她自己也不願意嫁去一個權勢滔天的世家,還是以‘衝喜’這種可笑的身份去。
隻是,跟姓季淮有什麼關係?
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在謝傾牧看來,明驚玉的沉默是默認,他嗓音涼薄,“你喜歡你的那個前未婚夫?”謝傾牧不是個咄咄逼人的人。他深知自己這兩個問題,有些唐突和咄咄逼人的意味在裡麵了。但他忽然就想咄咄逼人一次。
喜歡?
他也配。
明驚玉眸子裡卷起幾分譏諷。
明驚玉又一次沉默。
在謝傾牧看來,是一個答案。
他笑,“明小姐,大可不必。”謝傾牧雙手負在身後,英姿挺拔,眼底劃過一絲暗傷,“明小姐的想法謝某很清楚了,謝某並非要做那勉強之人。剛才所提之事,是謝某唐突了。”他頓了頓繼續道,“至於我外公去明家下聘一事,我的確不清楚,我會跟他把其中原因講明,一定不給明小姐帶來什麼困擾。”
明驚玉心口莫名一沉,啟齒,“有勞了。”
忽地,謝傾牧又自嘲一聲,“也是。像我這樣的人,是不該奢望什麼。”
“......”
哈?
明驚玉精明的眼眸微微撐了撐,不可置信,她沒聽錯吧?
剛剛語氣還很強硬的,這會兒怎麼又用這麼可憐巴巴的口吻了。
轉變也太快了吧。
什麼叫他這樣的人?不該奢求什麼?
他是指他身體不好?
儘管身體不好,是挺可憐的,也是多少人都趨之若鶩的人吧。
大可不必這樣吧。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唯獨被身體拖累。
站在他的角度上,是挺遺憾的。
果然人無完人啊。
明驚玉想得投入,謝傾牧捂拳咳嗽了兩聲。
“......”明驚玉。
謝傾牧又咳嗽了一聲,似乎比剛剛還嚴重。
不像是假的。
該不會真的是身體不舒服吧?
明驚玉心頭緊了緊,牽了牽唇角,想著要不要關心兩句。
話到嘴邊又被她止住。
算了吧。
她明驚玉天生沒有生一顆憐憫之心。
隻要不拉她下水,萬事大吉,他是好是歹,跟她有什麼關係。
還是先走為妙吧。
萬一倒在她麵前了,她更不好交代。
謝傾牧咳嗽片刻後,緩緩道,“你那前未婚夫有什麼好的,讓你這麼難以忘懷?”
“......”明驚玉還不知道怎麼解釋,或者沒必要解釋。
謝傾牧又輕輕咳嗽起來,一會兒他低聲說,“是啊,再怎麼也比我這種病秧子好。”
“!!!”不是!她哪有這個意思!怎麼聽他的語氣,好像是她做了什麼負他的事啊!分明什麼都沒有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