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粉絲基礎的素人參加綜藝節目的酬勞一般都在十萬塊左右,最多不超過二十萬,但李昌宏給應黎開出了三倍六十萬的價格。
在幾萬和六十萬之間,應黎選擇了六十萬。
當天下午應黎回到碧水灣跟李昌宏簽合同。
客廳裡聚了不少人,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還有張少陵他們,四麵八方的視線都彙聚到應黎身上。
應黎坐在沙發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頭發有些亂,往常挺直的脊背在此刻有些彎。
桌上放著兩份擬好的合同,李昌宏公事公辦地給應黎做了說明。
張少陵聽到應黎願意來參加團綜的時候都驚得合不攏嘴,再三問他:“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開弓可沒有回頭箭了。”
“我想的很清楚。”應黎沉了口氣,他現在也沒有後退的餘地了,拿起桌上的筆,在簽名處簽上自己的名字。
看著合同上蒼勁的簽名,李昌宏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之前可是好說歹說應黎都不願意參加節目,但現在應黎突然轉性不說,還要著急忙慌的簽合同,李昌宏不由得有些好奇:“能方便問一下你為什麼突然同意了參加節目了嗎?”
應黎抿了一下乾澀的嘴唇,聲音有些沙啞:“我需要這筆錢。”
昨天晚上他問過醫生了,移植乾細胞保守估計要三十萬左右,後續的治療也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李昌宏點點頭:“這樣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應黎不想多說,李昌宏也沒有追問具體原因,隻是說:“我先給你聲明一下,簽了合同之後我們會先付你三分之一的定金,也就是二十萬,節目播出一半再付三分之一,節目結束的時候打結尾款,你能接受嗎?”
應黎的那個視頻火得一塌糊塗,網友們都對他的身份很好奇,如果應黎肯跟著Number一起參加節目,確實能再給他們拉一波流量,而且李昌宏給應黎開出的報酬十分豐厚,但他總有種自己在逼良為娼的感覺,剛簽的合同仿佛不是合同,而是一張賣身契,所以現在他把該說的話都說明白。
應黎點頭:“接受。”
李昌宏又說:“你不要有太大壓力,不會給你太多鏡頭,也不用你跟觀眾互動,平常該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就把它當成一次公費旅遊。”
應黎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
送走李昌宏,客廳裡其他人都很沉默。
簽完合同,李昌宏承諾的二十萬就打到了應黎的銀行卡上,他把自己的那份合同收好,待會兒他還得去醫院一趟,又跟張少陵請了一天假。
謝聞時一直雲裡霧裡的,這會兒才回過味來發生了什麼:“意思是小黎哥哥要跟我們一起錄綜藝了?”
張少陵皺著眉點了一下頭:“嗯。”
“哇,太棒了!”謝聞時扭頭看著應黎,雙眼放光,“小黎哥哥,觀眾肯定會愛死你的!”
張少陵白了他一眼,愛死之前先罵死吧。
應黎是很火,
但網上也不全是正麵評價,
有罵他們自導自演的、有罵應黎蹭熱度的,現在應黎又跟著他們一起上節目,不就是坐實了蹭熱度三個字嗎,到時候網上吵得腥風血雨的場麵他都能預料到了。
張少陵十分頭疼,應黎確實不適合娛樂圈,他的性子太沉靜了,不爭不搶又沒背景,這種人是很難在娛樂圈生存下去的。
沈堯神情凝重,問應黎:“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昨天他們晚上直接把車開到醫院了,但應黎沒讓他們上去,隻能隱隱猜到是他家裡人生病了。
祁邪也看著他:“這麼缺錢?”
應黎垂著頭,看著有些頹靡:“嗯,家裡出了點事,需要用錢。”
“缺多少錢,我借你。”沈堯忙說,“你看見鏡頭都害怕成那個樣子了,怎麼錄節目?”
謝聞時反應總是比其他人慢半拍:“小黎哥哥害怕鏡頭?”
回想起之前應黎看見鏡頭時慘白的臉,又想起他在演唱會上蒙住的眼,謝聞時人都麻了。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蠢過,還有沈堯他們,這麼重要的事居然都不告訴他!
剛才因為應黎能跟他們一起上節目,他還傻樂呢,這跟把應黎往刀尖上推有什麼區彆啊……
“小黎哥哥對不起,我……”謝聞時頓時懊悔不已,說話也變得小心翼翼,“你要是缺錢跟我們說啊,我們有錢,可以借給你。”
應黎牽起嘴角,苦笑了一下:“你們借我,我也還不起啊。”
六十萬呢,賣腎賣血他都還不起,答應參加節目是來錢最快也是最容易的途徑了,他現在很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掙錢的機會。
沈堯想說不用他還,但話到嘴邊又頓住了,他不能這樣說,應黎也是有自尊心的,除非萬不得已,他肯定不會輕易接受彆人的施舍。
應黎是很愛笑的,或者說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笑著的,臉頰邊上掛著兩個小梨渦,眼眸雪亮,特彆有治愈力,但此刻他的眉頭緊縮,脊背微彎,躬著身子,像隻受了傷會蜷縮成一團自己給自己舔舐傷口的貓。
沈堯心裡泛起一陣從未有過的心疼。
應黎的視線輕輕從他們臉上掠過,發現每個人都很擔憂地望著他,他心裡那塊缺口好像悄無聲息地被什麼東西填滿了。
祁邪深深地看著他:“這二十萬你想好該怎麼說了嗎?”
應黎抬起眼,眼下有淡淡烏青。
他被問住了,忽然之間拿出這麼大一筆錢來,確實不太好解釋,應媽媽和應爸爸都是骨子裡比較傳統的人,不一定能接受他上節目。
“現在網絡這麼發達,瞞肯定是瞞不住的。”張少陵想了想說,“這樣吧,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待會兒我跟你走一趟,給你家裡人解釋一下。”
張少陵想得很周到,傍晚的時候跟著應黎一起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