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庇佑異端。”
這句話沒頭沒尾, 看上去也不明不白。
神明?異端?
林如棟口裡的眾生行刑者自稱是“神的信徒”,與這句話中的“神明”指的會是同一個事物嗎?
異端又是指的什麼?厲鬼?怪物?
殷羅將這張卡片再次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後便順手凍成碎片毀掉,熟練得像是毀屍滅跡。
接下來才是重點, 屍蠶絲。
透明的蠶絲質地非常的輕盈細軟, 好似發絲。
但是拿在手上時微微刺痛, 似乎還有毒素, 接觸過的皮膚開始泛藍。
不過倒也能忍。
殷羅嘗試用少量的寒氣包裹屍蠶絲,像是染料爬上白色的棉線,又仿佛電流流經導體。
屍寒之力非常輕易地在這纖細的蠶絲上蔓延,直到將整根蠶絲染成灰藍色。
他手指勾住蠶絲, 依然是頭發絲一般的質感,隻是刺痛感倒是被冷得直抵骨髓的寒氣所替代。
他想了想, 乾脆將被屍寒之力掌控的蠶絲輕盈地卷在自己手腕上, 手指再微微顫動。
蠶絲飛速劃過,如同利刃般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細卻很深的傷口。
猩紅豔麗的血液緩慢地溢了出來, 還沒來得及滴落, 就瞬間被蠶絲吸收。
這屍蠶絲就像是乾燥的棉線, 遇到什麼吸收什麼。
原本因為屍寒之力變得灰藍的顏色,這時驟然變成豔麗的紅色, 虛虛地掛在手腕上,隨著光影的變化,時而顯眼,時而隱匿。
好看。
明豔卻晶瑩剔透的紅,是殷羅永遠喜歡亮晶晶玩意兒的審美了。
白發少年乾脆將這一卷的屍蠶絲都全部抽出來,細細地纏在手腕上,準備全部用自身的血液溫養。
這樣一來, 屍蠶絲不僅更加強橫,而且也更易於操控。
雖然有點費自己就是了。
等到因為失血差點沒從輪椅上栽倒,殷羅這才停下手,坐著輪椅出門。
天色將暗,臨近下午五點,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將近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再不吃點東西,身體估計就先罷工。
……
“不要到處亂走。”
“好的。”
“不可以吃一些刺激性的食物。”
“不吃。”
“你舅舅不靠譜,他的話你聽聽就行,不用全信。出去散心讓他付錢,但晚上不準跟著他鬼混,必須回來,必要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殷羅看了坐在前麵副駕駛的趙君一眼,認真點頭:“好的。”
電話裡微冷清越的女聲道:“不要再餓暈了。”
殷羅:“…我沒有。”
“那那天一回來就倒在我麵前的是誰?”羅賢語氣愈加冷淡,“手上傷口,失血過多,以及那晚去了哪裡的理由想好了嗎?”
“……”
“我錯了。”殷羅立馬服軟,並且理直氣壯地道,“但我想不出來理由,媽媽。”
偷聽對話的趙君當場被自己口水嗆到。
好小子,夠膽!
釋放本性一時爽,善後工作火葬場。
也就是羅賢性格不似普通母親,冷嗤一聲,翻來覆去檢查一遍自家崽還活著,這事便是過了。
“保護好你自己,我可不想再為你費一次心了。”羅女士道。
殷羅:“嗯嗯好的我會的媽媽,不用為我擔心啦。”
“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難辦。”羅賢皺眉,“出事叫我,沒事彆煩我。”
她很忙,拋下這句話便掛了電話。
殷羅聽著通話時間還沒一分鐘就傳來的嘟嘟聲,緩緩放下手機。
這個家裡沒有人能違逆羅賢。
羅女士威嚴比起當年更盛。
距離從那個現實任務的世界中回來已經過了三天。
林如棟和雷覺早已告彆,張恒衡和應子心兩人則是隔了一天才離開。
成為玩家之後,大抵很多地方都發生了,和曾經的普通生活早已告彆。哪怕沒有在副本世界,在彆人的地盤上呆久了總歸有些不適應。
等到電話掛掉,副駕駛位置的趙君又活了過來:“我妹說她什麼時候回來?”
殷羅穿著一身長袖衛衣,寬大的袖子有些長,幾乎要蓋住整個手背,也剛好將手腕上掛著的紅色屍蠶絲遮住。
這做法著實有些膽大,被發現了借口也不好找。
但他現在就像是遇到新玩具的孩子,時時刻刻都想揣著走,原來的舊愛白兔子玩偶,已經被扔進遊戲背包三天不曾拿出來曬太陽了。
“媽媽說她有點事情要處理,起碼兩天之後才能回來。”他心不在焉地回道。
也正是如此,羅賢才將殷羅打包扔給了趙君,讓他帶出去轉轉透透氣。
殷羅對此倒也無所謂,在同一個地方悶了好幾年,總歸還是向往著外麵的太陽的。
“真是太好…不是,太可惜了。”趙君背挺得筆直,頭微微揚起,配上那手工定製西裝,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宛如小說中的精英霸總,“趁此機會,我也帶你去體驗體驗生活,感受生命大好時光!”
殷羅一臉認真的敷衍:“嗯嗯嗯。”
吸收了血液的屍蠶絲似乎有些異變,雖然本身毒素被削弱,但附帶的寒氣更加恐怖。
他在這方麵似乎很有天賦,幾天的時間已經練習得如臂揮使了。
趙君語氣激昂:“我一個日理萬機的大集團總裁,多少人等著我的指令,多大數額的資金經過我手。竟然能夠特意抽出時間來陪你,我的外甥啊,你知道你有多榮幸嗎!”
可惜現實世界他太弱了,最多到劃開自自己皮膚,還做不到切割骨骼,也不知道到副本世界能夠發揮到什麼程度。
殷羅一邊思考著,一邊抽出一點心神繼續敷衍:“你真厲害,我真榮幸。”
宛如透明人的司機大哥即使經過專門的訓練,麵上也沒崩住。
“獎金扣百分之十,幸災樂禍收起來。”趙君拍了拍司機的肩膀。
他似乎對許久沒有見到的小外甥非常感興趣,還沒有消停一會兒又道:“我說,我親愛的外甥,我早就想問了,你這頭白毛還不染回去嗎?”
殷羅打了個哈欠,有些困倦:“不。”
長時間的坐車和思考太費他精力,還沒一會兒就已經有點想睡覺休息了。
“我姐居然沒說你?”趙君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