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方送來的探路石?嘖真是大手筆啊, 你這樣的人居然也舍得派你來送死,你莫不是得罪了什麼人?”鮫人號上,簡繭好奇地問。
那個礙事的殷羅被送去了最深層的夢境, 白兔子玩偶也陷入休眠。
這個淺層夢境中的其他人更不足為懼,所以簡繭完全放鬆下來, 還有心情來跟心中的“螻蟻”說話了。
“螻蟻”同誌是一開始被他忽略的路子瑜, 也是目前唯一個還保持意識的純正新人。
這個穿著騷包、長著一張渣男臉,看上去和趙君很有共同語言的年輕男人已經變成一副非人的模樣。
發絲長到了腰間,皮膚透明得可以清晰地看見淡藍色的奇怪骨骼,和內臟消失的腹腔。
下身更是變成了輕煙一般形狀,一旦一動還會拖長, 看上去就像是遊動的魚尾。
最關鍵的是, 在被衣著擋住的胸口有一團蒙蒙的藍光,沒有形體,如魚一般在他的身軀內遊動——那正是他的心臟。
他在逐漸異變成鮫人, 又或者說,鮫人正在降臨到他的身軀。
精神汙染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身體也不受自己控製, 耳邊不間斷地響起從未聽過的歌謠和來自深海的呢喃聲, 讓他頭暈目眩, 恨不得下一秒就溺死在這歌聲中。
但最後, 這個第一次進入遊戲的男人還是憑借他可怕的意誌力,強行保持清醒,甚至還能懟上幾句:“誰派我的來的?嗬, 小矮子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沒有人派我來,也沒有人指使我。
“我可是天命之子, 是大氣運之人,這是我的注定之劫。”
“你這種炮灰懂個屁的天命之子。”
簡繭冷下臉,隻當他不想回答,故意胡言亂語。
迷霧之海的鮫人可並非童話故事中的小美人魚,有著漂亮的容貌和動人的歌聲,
除了聲音確實有著特彆的能力,能夠造成精神汙染,穿梭夢境的外,這裡的鮫人和美人魚屬實沒有半毛錢關係。
畢竟,用七十多條人命獻祭引誘而來的“東西”,怎麼可能像童話一樣美好。
祂們穿梭於迷霧之海,是邪神的信徒,是根本不能沾染的東西。
所謂的獲得鮫人之心也沒有那麼簡單,這場儀式的本質就是用絕望和死亡來引誘鮫人,用“彩虹橋”的靈魂來鋪出連接迷霧夢境的路,再用秘術和凡人的身軀來困住無形的鮫人,最後剝奪祂的心臟。
所以說一個剛進入遊戲的新人能夠光靠意誌力和這種傳說中的生物抗衡,簡繭懷疑路子瑜在當他是傻子。
簡直就像是幼兒園手工比賽中,突然一個小朋友當場表演一個手搓高達也一樣離譜。
“既然你不打算留點遺言,那就直接陪你的主公去吧!”
簡繭本就不多的耐心耗儘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裡。
他雖然確實擅長夢境,但是也不代表在這艘異變的鮫人號上也能討得好。
就像是靈覺越高的人越容易陷入瘋狂,與迷霧之海的夢境聯係越緊密他就越容易被同化汙染。
鮫人心臟即將成型,很顯然,他的目的快要達成了,用一素不相識的玩家命來換自己的命,簡繭覺得很劃算。
“真是不識好歹!”
就在七彩光暈的泡泡即將觸碰到路子瑜胸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住了。
娃娃臉少年臉上的陰狠眨眼間就換成了劫後餘生的模樣,拍了拍心口,嘀嘀咕咕:“死道友不死貧道,還是你去見他主公吧。”
“噶?”
正準備舍生取義的路子瑜一臉懵。
“你們存活任務應該完成了吧,還不走?”
路子瑜這次明白了,二話不說選擇傳送回現實世界。
再待下去,他真的要永遠地變成沒有腿的鮫人了,這讓自詡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路子瑜如何能接受。
……
“羅蘭少爺,您您乾什麼?你瘋了嗎?!!”
“羅蘭少爺被迷霧之海的邪物附體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科柯先生,科柯先生,快用您的秘術消滅他,你說過不會讓我們死的,你說過的!!”
“不,羅蘭,你不能這樣,您不能這樣!塞恩家族的變故我根本沒有參與,我是被逼的,我也是被逼的啊,求您原諒我!”
“求您……啊!!”
伴隨著血水飛濺和撕咬血肉的聲音,勞倫斯淒厲的慘叫幾乎要刺破耳膜:“我詛咒你,我詛咒你!羅蘭你不得好死,很快,很快你也會來陪我的!!”
你詛咒羅蘭跟我殷羅有什麼關係呢?
白發少年有些疑惑,然後手一揮,肉芽就像瘋狗一樣從牆壁上鑽出來將這個多嘴的大黑胖子啃食乾淨。
“唔,好像還差一個。”
殷羅用手指掐算,踏上去尋找最後一個漏網之魚的路途。
“林老師,林老師你在哪?”少年柔和的聲音回蕩在船艙。
殺得越多,殷羅就越來越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又為什麼要在這裡。
他的腦子裡隻剩下屠殺掉一切那些冒著黑氣,看不順眼的說著奇怪話的小人,他們中每有一個被寒冰和血肉吞食,殷羅就覺得心臟越充實一分。
這種美妙的感覺幾乎要叫他上癮。
還差最後一塊拚圖,隻要獲得最後一個,他就會得到完全的滿足。
心中有個聲音說。
於是,簡繭剛從靈魂置換的顛晃中醒來,就看到一根反射著寒光的冰棱直直地刺向自己的眉心。
他下意識地頭一偏,操縱夢境,讓自己的身軀換了個位置。
“殷羅?!”
該死的,簡繭看著那個白發紅眼的人影,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殷羅眨了眨眼,緩慢地道:“哦,不是林老師,是你啊。”
“簡繭。”
簡繭一喜,既然對方還保持著意識,那肯定就有和談的餘地。
\殷羅,對不起,我像你道歉,我沒想到你這種實力的人居然會隱藏在那些新人中,是我沒長眼睛!隻要讓你放……\
又是黑色的寒冰從牆後生長出來,差一點就能刺穿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