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羅其實有很多想問的, 比如說“泉眼”究竟是什麼,比如說為什麼大家同樣是在做現實任務,隻有他一個人這麼倒黴被拉入這個副本世界, 回都回不去。
又比如說那個殷行止……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將身體和靈魂一分為九,還能保留自我意識和如此強大的實力,這真的是人可以做到的嗎?
這個世界果然是玄幻修仙的範疇。
“靜姨,我還需要注意什麼嗎?”殷羅抓緊時間問。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 似乎信號不好聲音斷斷續續的:“珠珠,你隻需要……隻需要……隻需要停留在原地就好了……”
“一切都會過來的,一切都會變化,世間萬般物都是沒有界限的……”
殷羅一怔,下意識地接著聽了下去。
那個和靜姨一模一樣的聲線, 卻完全不是靜姨語氣的聲音又溫柔的念誦道:“一念三千……世間萬物一切法……皆為一念……”
那聲音突然變得溫柔如水,如夢如幻, 如露如電,如春雨如新芽, 直叫人沉溺在其中。
恍惚間,殷羅隻覺得頭腦是從未有過的清醒,世間萬事萬物映入他的心簾, 用俗眼看上去多彩采樣各不相同的各種事物, 在心眼中都呈現都它們最初的本質。
那就是空, 一切事物都不過是那佛陀的一念罷了,一念起, 便是三千世界,
他甚至產生了回歸一念本質的想法,從這忙忙碌碌的肉身化作最初最純淨的白骨,融入那尊佛陀……
白骨?佛陀?
與此同時, 一道木質粗細的金色流光從不遠處飛馳而來,將還在不斷傳出誦經般的曲調的手機破成兩半,砸在地上。
殷羅驟然抬頭,原本壓製在體內的森然寒氣猛然爆發,衝破限製他的皮囊,也打破了那包圍住他的“詛咒”。
紅色的眸子遙遙望向夜空,隻覺得那個亙古不變的明月好像動了動,慢慢彎了起來,然後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殷羅瞳孔一縮,那哪是什麼彎月,這分明是一根指向這個世界的指尖!
那指尖的主人更是一尊大到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龐然大物,它隱藏在天幕後,身形光用肉眼完全看不見,隻能在渾渾噩噩間窺見那遮天蔽日身影。
它的眼睛是眯起來的,嘴角是上揚的。
但這些組合到一起後硬是給人一種詭譎的壓迫感 ,仿佛下一秒它就會突破那張慈眉善目的假麵,露出癲狂貪婪的真實麵孔。
“啊啊啊啊啊啊!!”
殷羅抱住腦袋,痛得恨不得直打滾。
那巨大的影像在腦海中閃現的一瞬間,忽而就像是有萬千根紮進去,又同時攪了攪,傳遞著幾乎要使人昏過去的劇痛。
不,不是像,是就是!
殷羅倏然捂住雙眼,鮮血止不住的從眼竅、鼻竅、耳竅中湧出,接著從掌縫中溢下來,直到將那雙眸子也染成紅色。
他的身體哢嚓作響,痛得身軀顫抖,皮下像是有老鼠在鑽來鑽去,一鼓一脹。
那是他的骨骼,他身體中的骨頭在瘋狂榨取營養,然後以一種脫離常理的速度開始生長,拉扯著他的肌肉和筋脈。
劇痛,像是是沒有做任何麻醉處理,直接拿出鋸子錘子碾壓砸碎他的骨骼,又拿出打孔機在他的身上直接鑽洞。
伴隨著像是皮帛撕裂的聲音,兩根瑩白如玉的骨頭率先從他的肩頸出探出來,然後向後彎曲,又重新紮進皮膚裡,血流如注。
大大小小的骨刺從白發少年的脊椎中鑽出來,沾染著本體身上的血跡迎風增長,越長越長,越長越茂盛,好似從屍體上生長出來的白骨荊棘。
沉重的白骨壓得殷羅不得不半跪下,雙手撐住地麵,他劇烈的喘息,痛到根本分不清自己是誰。
遠遠看去,他背上長著的茂密骨刺才像是真正的本體,而殷羅纖細的身軀則更像是一個寄生的彆的什麼玩意兒,比如瘤子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