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靜姨順路清理了【幼時的家】那個房間裡的“食物”之前, 殷羅是正在前台找靜姨訴苦的。
“靜姨,為什麼彆人都可以安心地睡一晚上,隻有我一個人差點都回不來了?”
靜姨安慰他:“不會讓你回不來的。”
但殷羅想聽的可不是這句話:“靜姨, 我好困好累哦, 肯定是房間裡的那尊佛像太晦氣了,要不把它搬走把。”
說到這個殷羅就有些耿耿於懷, 入住溫泉酒店的一行八個人, 隻有他一個人被拉入白骨佛國, 怎麼看就覺得背後很有問題的樣子。
靜姨深感讚同:“你說的對, 我已經把它砸了。”
“不愧是靜姨!”殷羅立馬精神了起來,人頭腦都清醒了, 反正白骨佛能倒黴一點是一點。
他都想好了, 如果未來有機會再進入大庸世界,他一定要去白骨佛的墳頭上多踩幾腳。
“是我不好。”長裙女人像是對待孩童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 “是我沒想到那東西沉寂了那麼多年,居然還敢在我的地盤上對你出手。”
真是,不知死活。
“你的地盤?”
殷羅突然想到之前前台小姐說過的“新老板”、“舊老板”的一係列發言, 以及入住守則上的最後一條:一切解釋權歸某某集團所有。
他頓時恍然大悟:“靜姨, 你注資了?”
“不是注資。”長裙女人將一縷頭發挽到耳後:“是收購,隻是剛接手不久,還沒有進入正軌。”
而且看白骨佛如今的狀態就知道,這是被強行收購了。
“哇哦。”
或許是腦袋太困太暈, 殷羅完全沒有察覺在這樣一座酒店中說這些現代詞彙有多奇怪, 他隻覺得這地方突然就看上去親切了不少:“那我可以到處逛逛嗎?”
靜姨語氣溫婉:“當然可以,有些不太安分的地方我帶你去就好了。”
殷羅心癢癢了起來:“那現在……”
“現在不行。”靜姨溫柔地拒絕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現在珠珠你應該去休息了。”
“用我那種方式帶你回來是迫不得已,即使是珠珠你身體也會有負擔,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睡覺。”
“好吧。”殷羅有些勉強。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睡覺確實很重要,難道睡一覺醒來靜姨還能不見了不成。
“那靜姨,下次我還是遇到這種事情怎麼辦呢?”
殷羅搓手手,希望靜姨能夠像小說中描述的那樣,直接給他掏出一個強大道具,比如一麵鏡子什麼的,以後就隨意穿梭世界。
長裙女人說:“不會有下次了,這次是例外。跨越世界這種事情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輕鬆,也並非每個世界都歡迎外來者。”
“萬一呢?”殷羅眨巴眼。
這一次差點失去手機、失去美食、失去網絡的經曆,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如果有萬一那就通過其他的辦法吧。”靜姨笑道,“我記得那個是叫‘無罪深淵’?”
看來是沒有道具了,殷羅說:“靜姨你知道得好多。”
“我隻是活得比較久而已,這並不值一提。”
“那靜姨你活了多久了呀?”
長裙女人輕輕敲了下殷羅的額頭:“珠珠,年齡對一個女士來說可是秘密。”
“……好吧。”
殷羅其實並不覺得靜姨這樣的人物,或者說這種可能“人”都不是的存在真的會在乎“年齡”這種小問題。
他懷疑對方隻是單純的不想回答,乾脆找了個理由避開。
他們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房間,在處理完【幼時的家】那個房間後,殷羅問:“靜姨,這裡的每間房間都是曾經白骨佛國的祭壇嗎?”
“並不。”長裙女人回答,“白骨佛國早已經不知道泯滅了多久,可以說居住在這裡的也隻不過是一道投影罷了,還有一些其他的住戶。”
殷羅又問:“那靜姨你是什麼身份呢?你那麼厲害,又不是玩家,是來自哪裡呢?”
靜姨笑了笑:“珠珠,先去休息吧,這些答案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殷羅就知道她會避而不談,畢竟經過這些時間的相處,靜姨的性格他也大體清楚。
就是就是把他純粹當幼崽在照顧,覺得這裡也危險,那裡也危險。
因為很多事情以後會知道,所以告知並沒有必要,隻會徒增焦慮和茫然。
就像沒有長大的孩子隻需要活在一個沒有黑暗的世界裡,沐浴著花香和陽光就可以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殷羅也自恃早已不是孩子。
白骨佛國的經曆讓他有了緊迫變強的執念,正是因為見識過一念三千佛國的白骨佛,以身化九魂的殷行止,遮天蔽日破開世界的鬼鏡……殷羅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從不普通。
更重要的是,心底好似還有個聲音不斷地在督促他,督促他快一點,再快一點,如果不變得更強一些,不變得更加無所不能一些,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
【來不及?怎麼會來不及?】
【這不正是他們親手選擇的結果嗎?】
【……那不正是我們想要的結局嗎?】
【要來了……快要來了……】
【屬於我們的時代,要來了!】
殷羅頭腦驟然空了一瞬間,呼吸一顫。
等他再回過神的時候,好像斷片似的,竟是完全想不起上一個念頭了。
“怎麼了,珠珠?”靜姨察覺到他的異狀,第一時間停下腳步。
白發少年抬起頭看著這個一身華服,卻似乎永遠站在陰影中的女人。
他有點想表演一個原地打滾撒潑,但糾結了一下還是拉不下那個臉,畢竟現在這個身體不是第一個副本中初中生年級的樣子,做出來實在不太合適。
可靜姨越是這個態度,他就越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