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羅:“人總會長大,就像表哥你總會變老。”
景頌:“……”
於是,乾目本就低不可聞的聲音完全淹沒在他們的鬥嘴中:“說了不是我女兒……”
等到這對完全沒把任務當回事的表兄弟消停了,乾目格外鄭重地道:“非常感謝兩位,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雙倍償還。”
殷羅對鬼嬰的興趣比對他大多了道:“不用,你要是把你女兒養好了,未來給我看一眼就行。”
景頌也毫不在意:“你說的這些對我並沒有用處,倒還不如來點其他實質性的東西。”
乾目試探地道:“那出去後買些您的周邊?”
景頌笑容一僵:“大可不必。”
殷羅哈哈大笑。
這一次的早餐依然持續到九點,但自乾目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過來。
直到服務員小姐過來通知:“本次旅程即將結束,請各位顧客有序離開。”
燕山雀小聲問道:“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了嗎?”
服務員微笑地道:“所有顧客都在餐廳了,沒有其他顧客了。”
這麼說那個中年攝影師也死了?
殷羅戳了下景頌,道:“那個攝影師怎麼死的啊?”
殷羅自然不是因為他的死亡而悲痛,他隻是好奇他的死法罷了。
李海報死在他的手裡,賀嫣然被煙染附身,生死不明,但總歸已經不再是“顧客”了。
隻有那個到現在都不知道名字的中年攝影師不知道怎麼死的,畢竟從之前的描述來看,他的房間“五穀”看起來是危險性最低的那間。
景頌這人深不可測,明明當時不在現場,卻知道鬼嬰的事情,說不定也知道發生在中年攝影師身上的死亡。
“他死了不是很正常麼?”景頌長而密地睫毛微微垂下,明明依舊帶著笑意,卻有種近乎俯視的悲憫。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覺得自己隻是誤入了一個不一般的酒店,隻在乎表層的危險,從來沒有理解這個任務的本質是規則。”
“他最終還是違背了規則。”景頌說。
“哪一條?”殷羅問。
“他吃了餐廳之外的東西。”景頌解釋道,“他的房間名字為五穀,就像是一個糧倉一般,裡麵堆積了大量的包穀米麵這裡乾糧。”
“溫泉酒店是不提供晚餐的,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少吃一頓晚飯除了饑餓,並無影響。”
“他吃了?”殷羅怎麼也想不到有人竟然能這麼蠢?還是說那個中年攝影師根本沒有相信遊戲的存在,所以覺得自己就算違反一點也沒什麼?
“吃了。”
景頌笑了笑:“就在昨晚,也就是最後一天晚上。”
“他因為饑餓,掰了一粒掛在床頭的玉米,但因為太難吃又立馬吐了出來。”
殷羅看著他:“然後呢?”
“然後,這些‘五穀’真正的主人自然就不樂意了。”
“在他罵罵咧咧地上床睡覺的時候,房間中原本的住戶爬了出來。”
“拳頭那麼大小的紅黑蜘蛛在睡著的他身上織網產卵;長尾巴的老鼠在他身上聞了聞,然後從他露在被子之外的腳開始啃咬;除此之外還有蟑螂、蜈蚣、蛆蟲各種各種的生物從角落中縫隙中鑽出來。”
“好慘哦,他被痛醒了,耳邊是窸窸窣窣蟲子爬行的聲音,看見的是黑暗中亮起的無數雙紅色的眼睛。”
“他嚇得瘋狂掙紮,卻被網困得一動也不能動;他想要大叫,結果無數的蟑螂從外麵鑽進他的嘴裡;他痛哭流涕,可那些蟲子隻會在他的身體裡麵鑽來鑽去。”
“唔,或許那個房間不該叫‘五穀’,而應該叫‘五毒’。”
景頌描述得生動而又詳儘,就好像親眼看著那個中年攝影師被密密麻麻的蟲子和老鼠分食乾淨一樣。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但結合上他說的話語就充滿了對生命的漠視。
所有人的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殷羅沉默了一會,問道:“你們都這樣嗎?”
景頌略微有些疑惑:“我們?”
殷羅說:“你們這些高級玩家遊戲玩久了,腦子都這樣?”
景頌一把他的頭發弄亂:“我怎麼了?”
殷羅欲言又止:“有更正常的嗎?”
“如果你是指我這一批的玩家的話,”景頌微笑:“那我就是最正常的。”
“那玩家真是完了。”白發少年感歎。
……
“好了,該回去了。”
景頌看了眼手表,柔聲道:“再不回去,阿姨要擔心你了。”
“哦。”
一提到羅賢,殷羅就精神一震,拉著景頌第一個走出酒店。
在這座酒店待了天,他們終於有機會出了這道大門。
在他們的身後,前台小姐甜美的聲音傳來:“歡迎下次光臨溫泉酒店,祝各位生活愉快。”
殷羅並不是很愉快,因為他再也沒有找到靜姨了。
原本想問的話也沒找到機會。
很顯然,靜姨為了不回答問題,故意消失了。
所以直到那輛熟悉的大巴開到麵前的時候殷羅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他和景頌兩個人走在最前麵,速度慢吞吞地,其他人不敢越過他倆,隻好委屈地跟在後麵。
這就導致一行人上車的速度都不快。
但意想不到的是,殷羅明明第一個上車,車上卻已經坐了個人了。
這人坐在離車門最近的位置,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玩著手機上的消消樂。
聽到殷羅上車的聲響,他抬起頭,露出一張清冷雋秀的臉。
“你……”殷羅微微睜大了眼。
這人眨下眼,笑眯眯地道:“驚不驚喜?”
“我可是擔心你,特意來這接你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