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到了最後, 張恒衡似乎心情又好了起來,整個人放飛了自我。
“謝謝你,殷羅。”棒球帽就差沒握住殷羅的手, 感動的說道,“還好有你啊!”
“謝我乾什麼?”殷羅靠在椅子上,並不吃這一套, “謝我給你當一個合格的樹洞,還是謝我給你提供了心理安慰, 覺得自己還沒有異變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話不要說得這麼直白嘛。”
張恒衡主打就是一個嬉皮笑臉:“就不能謝你請我喝上這一杯昂貴的咖啡嗎?”
他看了眼杯子上的標簽, 一杯68塊, 頓時有種山豬吃細糠的錯覺。
“行吧。”殷羅哼了一聲, “故事很有趣,總之下次如果再有這樣的談資得告訴我, 請你吃大餐。”
變成談資的張恒衡眼睛一亮:“多大?”
白發少年擺出一副大少爺的闊氣:“肯定比你吃食堂一個月的飯菜加起來還大。”
張恒衡一臉殷勤:“誒, 謝謝殷羅哥!我這輩子沒奢侈過幾回, 可總算能夠在您這裡沾點光了。”
這個時候,他們倆倒是有幾分朋友的感覺了。
又或者說, 是“同類”?
“走了,我舅舅又在催了。”殷羅再次看了眼手機時間, 準備起身離開。
“啊……那位啊。”曾經趙君的炫酷出場在張恒衡的腦子裡閃過,他流露出幾分同情, “那你走吧, 祝你好運。”
“再見。”
殷羅擺了擺手,就在他即將推門出去的時候, 一縷風飄過臉側,微不可察的聲音也飄進他的耳朵裡:“殷羅羅,我有個事情想和你說。”
“你說, 有沒有一種可能……”
“就是你和我一樣,早已經被汙染了?”
白發少年頓了頓,麵無表情地推門離去。
“那又如何?”
……
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了,殷羅將手揣進兜裡,逆著人群,往商場的大門走去。
晚上十點正是融城夜生活最繁華的時候,圓頂商場的人流格外密,年輕的男孩女孩提著大包小包笑容晏晏地從殷羅身邊穿過,帶著一陣飄散著香水味的氣流。
時不時也有看到白發少年的發色和容貌而驚豔回頭的路人,但又因為殷羅自身冷冽不好接近的氣場,無一敢上前搭話。
被看得煩了,殷□□脆把帽子戴了起來,逆著人流加快了腳步。
不知是不是因為變溫了的緣故,透過玻璃外麵往外看,光線暗淡,燈光隻有零星幾點。
手機上又兼職司機的王深發來定位,距離圓頂商場的大門不到兩百米。
殷羅沒有多想,推門走了出去。
“唰唰唰——”
強勁的氣流卷席著水汽撲倒殷羅的臉上,讓他不得不停住步伐。
下雨了?
殷羅有一瞬間的茫然,剛剛走進商場的客人有人帶傘嗎?他怎麼記得那些人身上似乎沒有水汽呢?
總不能是自己運氣差到這種程度,剛要回去的時候就下大雨了吧?
他抬起頭,天空中烏雲壓頂,狂風肆掠,雨水傾盆,沉悶得好像讓人有些喘不過起來。
簡直就像是天上開了個口子,雨水直接往下倒灌。
這種情況下根本不能出行,以殷羅現實世界的身體素質但凡淋點雨,第二天基本可以確定完蛋了,
所以還是讓王深將車開到門口吧,殷羅想。
他打了個哈欠,被冷風一吹,更加困倦。
林毓淨送的那顆碧色的寶石在兜裡,散發著源源不斷的熱量,保持體溫。
吃吃喝喝了一天,身體還是有點撐不住,明明曾經他年輕的時候,可是熬個通宵第二天都能精神滿滿去上課的鐵人。
等等……
曾經?
殷羅心中一頓,他剛剛怎麼會產生那個念頭?
明明曾經的事情在清醒過來之後就已經忘得一乾二淨,還是說因為某種原因,曾經失去的記憶在慢慢回到他的腦袋裡?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殷羅都是希望自己尋回曾經的記憶的。
至少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像是無根浮萍一般,靠著那點微薄的聯係,與這個世界若即若離。
哪怕從很多證據來看,過去的他也許並不出眾,碌碌平庸如同這雨水中的其中一滴。
為了尋找剛才那個一閃而逝的片段,殷□□脆停在原地思考。
腦子飛速轉動,大概是努力起了作用,腦海中依稀間似乎浮現出一個短暫的畫麵。
起床,穿衣服,快速跑動,目的地是……教室?
整齊擺放的桌椅,貼在牆上的名人名句,白板黑字,以及掛在正中間的時鐘。
滴答、滴答……
殷羅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了掛在教室正中間的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