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殷羅都是心事重重的, 無論是誰來和他說話都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可偏偏這些熟悉又陌生的同學樂此不疲。
“大哥,你這張帥臉是怎麼隱藏這麼久的?你那幾個室友都是瞎子嗎?”
同桌曾晨晨像隻蚊子一樣在他耳邊鍥而不舍地逼逼賴賴了一個上午。
“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看了太多的裝逼文學,就想玩扮豬吃老虎那一套, 故意用不起眼的裝扮掩蓋真實的自己,就等在被人看不起的時候然後撕破偽裝光速打臉?”
“嘶,看不出啊, 殷羅同學, 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還是說那老土的眼鏡是你的封印?摘下眼鏡之後就是封印解除, 你的智商你的顏值你的本性,通通暴露了出來, 展示出一個真實的自己?”
殷羅:“……”
思圖中學是要求每個學生在早上跑操的時候穿校服的, 但跑完操之後就不會檢察了。
於是今天的殷羅實在是受不了之前的裝扮,終於從衣櫃底層翻出來一件潮牌T恤, 黑底和金色的字母印花,從審美來看不是他以前的風格, 估計是趙君或者羅賢其中一個硬塞進來的。
再加上他把頭發給理了上去,顯得整個人又冷又酷。
這大概也是包括曾晨晨在內的同學對今天的他都充滿好奇和興趣的原因。
殷羅實在是煩不勝煩, 他突然有點後悔今天換了副順眼的打扮。
不,不對。
做人怎麼可以遇到難題先懷疑自己?
就應該把壓力施加給彆人才對。
殷羅神色鬱鬱地看了曾晨晨一眼:“閉嘴, 滾蛋。”
“哦……”
冰冷的眼神讓慫蛋曾晨晨一個上午都沒敢搭話。
一下課,殷羅在新來的轉學生麵前的桌子輕輕敲了敲:“你出來一下。”
正頭腦混亂的的曉雨:“啊?哦, 哦哦。”
又是之前那個同樣的角落,曉雨跟在他的背後,總覺得心裡有些毛毛的。
直到殷羅單刀直入:“時間回溯了?”
曉雨嚇得差點當場表演一個魂飛魄散,再次意識到他的特殊。
過了一會兒,她才猶猶豫豫地道:“不是時間回溯了,是副本世界, 啊不,你們的世界回溯了。”
“什麼意思?”殷羅皺眉,鋒利而又精致的眉眼看上去有種超出年齡的漠然,“意思是我的世界回溯了,但是你們這群外來者不僅有記憶,也沒有回到一開始的狀態?”
他現在用詞越來越直白,甚至下意識地將自己和思圖中學的其他人也區彆開來。
“嗯。”
曉雨想到不久前還在慘死在自己麵前現在又活蹦亂跳的同學,心虛複雜:“我們確實有之前的記憶,但是匡天喜,就是我們的一個同伴是真正的死了。”
殷羅:“就是變成怪物的那一個?”
曉雨嘴巴大張:“這你也知道?”
殷羅:“誰做的?”
曉雨看著他,欲言又止。
“……所以果然是林毓淨?”
殷羅其實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
隻是這樣之後,疑問便越來越多。
臨走前,殷羅回過頭:“你就這麼信任我?”
這個名叫曉雨的玩家和其他的外來者並不太一樣,不僅是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的,還有她的態度。
如果說應子心和路子瑜是打心底相信他是他們的曾經認識的那個人,那她的態度則分明是一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
可她表現出來的善意太超標了,可謂是有問必答,殷羅絕不相信一個思維這麼敏捷的人防備心會這麼低。
畢竟她明明有更多溝通的選擇,而殷羅絕非是最優選。
這話反而把曉雨給問到了。
她想了半天,不是很確定地說:“因為我曾經也在這所中學畢業,那些老師和同學也算是我熟悉的人?”
殷羅不置可否,也沒說信還是不信。
和曉雨聊完之後,殷羅準備更換下一個目標。
手指也在林毓淨的聊天窗口停頓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收起手機。
在世界回溯後,林毓淨並沒有出現,也沒有主動聯係殷羅。
他們就像突然從相互坦白的隊友,一下子又變成了之前稍微熟悉一點的師生關係。
哦,師生都算不上,因為林毓淨也沒上過幾次課,他存粹是掛名的。
殷羅心裡有些暴躁,但沒有表現出來。
也不知道他是否清楚殷羅記憶並沒有隨著回溯而回檔這件事,更不知道林毓淨在乾什麼。
或許去找林毓淨溝通是最好的選擇,但那並不是殷羅想要的。
因為他永遠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和結果。
……
“你怎麼了這是?”滿月停下晃動的小腿,撓了撓頭。
“學姐,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不對勁?”殷羅坐在自帶的小板凳上,
他已經發現了,除了他自己和林毓淨外,思圖中學所有人的記憶都已經回溯,他們根本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那些外來者又造成了怎樣的混亂。
其中也包括了滿月。
她的記憶停留到了將那本恐怖小說借給殷羅後不久。
滿月:“比如?”
殷羅開始考慮著怎麼進入話題:“比如學姐你沒有覺得你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前經曆過之類的?”
短裙少女眨了眨眼:“這不是每個人都經曆過的事情嗎?總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現在發生的事情是以前做過之類的。”
她有些無奈:“殷羅學弟,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說的,我對我的智商和心理承受能力抱有充足的自信。”
殷羅沉思了不到一秒,就愉快地把離奇的事情都掐頭去尾和她說了。
從玩家的存在,所在世界的不真實性,時間的回溯,以及那些真實發生的恐怖故事。
還有在上一次分彆前,滿月提出的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要去探究一番等等林林總總。
足足過了一分鐘,短裙少女才回過神來,喟歎道:“真有意思。”
她從欄杆上跳了下來,靈得宛如某種貓科動物:“難怪你會這樣說這樣的話,原來如此。”
殷羅挑眉:“你就不懷疑一下我說的真實性?”
“怎麼會?”
滿月笑容晏晏:“你說的這些實在有趣,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會吸引我去相信的。”
“更何況,你說的確實是我會做以及正準備做的事。”
果然,無論重來多少次,這個女孩確實一如既往的敏銳。
殷羅:“你倒是對自己充滿自信。”
“那當然。”
短裙少女背著手,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常見的走路姿勢:“人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對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想做什麼,需要去做什麼,以及正在做什麼。 ”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看不透,又怎麼能夠腦子清明地去探尋其他人呢?”
啪啪啪——
殷羅給她鼓掌:“不愧是滿月學姐,說話就是有哲理性。”
“好了,停下,過了。”
說到這,滿月就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學弟你的言行已經出乎於我的預設範圍之外了,你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殷羅:“因為我今天換了個裝扮,說不定眼鏡封印了本我。”
“你看,你這句話就在我的預料之外,這可完全不像是你之前會說的話。”
滿月歎了口氣:“好啦,言歸正傳,你這次來找我是為什麼什麼事呢?”
殷羅猶豫了一下:“學姐,那個老藏書館晚上守門值班的叫‘由’的家夥你見過嗎?”
“你懷疑他?”
“不過很遺憾,我雖然和你一樣對他同樣充滿好奇,但我並沒有見過他。”
短裙少女撐著下巴:“我懷疑你是不是被騙了,我們學校管得這麼嚴,不可能隨便放一個不知底細的人進來的,畢竟這麼多學生的安危擺在這呢。”
殷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