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羅內心翻了個白眼:“掛了,有緣再見。”
手機麥克風發出的嘟嘟嘟聲清晰地傳遍整個金色世界。
“啊,被小朋友拒絕了呢。”燕鴻鵠發出嘲笑,“我妹妹就從來不會掛我的電話。”
林毓淨歎息一聲:“意料之中,他要是同意了那還真有鬼了。”
“他是誰?”等林毓淨掛了電話,對麵的符意才非常有禮貌地問道。
可很顯然,他的禮貌並不會得到優待。
“關你屁事。”林毓淨說。
燕鴻鵠似笑非笑:“沒想到一個杯中之模複刻出來的你,居然還能通過這種方式與本體產生聯係,造成記憶融合,這恐怕是‘屠夫’那家夥也做不到這一點吧。”
對於熟人,林毓淨勉強委婉了一點點:“與你無關。”
“你好像火氣很大。”符意說,“我的建議是請保持理智,不要將氣撒在無辜的人身上。”
天驟然黑了下來,狂風肆掠,雷電像是遊龍一般劈向地麵,空間都在這巨大的能量波動之下產生扭曲。
林毓淨將雷霆握在手上,然後投向這個多嘴的衛衣男人:“屁話真多,眾生的監督者就這?”
……
對於林毓淨這通沒頭沒尾的電話,殷羅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完完全全就是說了一堆沒有謎底的謎題,然後其他的全都留給殷羅去思索。
實在是有些欠揍,嘴明明長在林毓淨的身上,也不知道有什麼不能說的。
所以事情到了最後,被蒙在鼓裡的依然隻有殷羅一個。
他抬起頭,看著這棟老教學樓,燈光昏暗,光影模糊,在黑夜上它的確像是會吞噬人的怪物,畢竟滿月和何耀昆進去之後,再也沒有聲了。
怎麼都到了怪物嘴邊了,再不進去豈不是有點不給這頭怪物麵子。
殷羅深吸一口氣,踏了進去。
什麼都沒有發生。
白熾燈雖然昏暗,但並沒有出現恐怖小說中,燈光閃爍然後逐漸熄滅的劇情。
殷羅一路有驚無險地走到了那間藏書室。
但門是關著的。
殷羅站在鐵門外麵,望著上麵貼著的藏書室開放時間,怔怔出神。
千算萬算,他沒想到居然是吃了這種情況的閉門羹。
也對,學生九點下晚自習,十點鐘宿舍就關門了,這藏書室再怎麼玩忽職守,也不可能開放到那麼晚的時間,又不是大學。
所以他之前所有的掙紮思索都是白來的?
殷羅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一茬。
明明藏書室的那個老人說的是七點之後就讓“由”代班,他為什麼非要這麼晚才來?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五十九了,這距離七點差了十萬八千裡。
他怎麼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
殷羅皺了皺眉,將自己所有的念頭和想法重新梳理一遍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似乎,在潛意識中,他就想要這個時間點過來,以至於最初和滿月商量的時候,他也沒有考慮要提前。
為何會這樣?
為什麼他一定要這個時間點來到這裡,這個點有什麼特殊的嗎?
他真的是為了找那個由嗎?找了由,所有而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嗎?
殷羅眼睛沒有焦距地望著前麵,各種各樣的念頭咕嚕咕嚕冒了出來,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然後,他看到牆壁上冒出一條裂縫。
像是裝滿了水的玻璃杯放進冰箱的冷凍層一夜再拿出來,先融化的不止是冰塊,還有外麵碎裂的杯子本身。
老舊的教學樓根本無法承受這種未知力量的侵入,裂痕一瞬間就擴散到了視線可及之處。
地麵震動,牆壁顫抖,世界搖搖欲墜。
殷羅一顆心砰砰跳了起來,他猛地站起身,然後不顧一切地奔跑。
可房屋在坍塌,牆皮掉落,頭頂的燈也碎成好幾塊掉了下來,建築崩塌的速度遠比殷羅跑步的速度快的多。
“學姐?滿月?!”
“何耀昆!”
沒有人回答他,隻有一塊又一塊的磚石砸了下來,灰塵四濺,封掉他所有的路。
世界變得漆黑,絕望如同潮水。
在下一秒降臨的死亡麵前,即使是殷羅也止不住顫栗,害怕的情緒就如同這掉下來磚石的一樣鋪天蓋地。
一塊石板砸在了他的背上,殷羅悶哼一聲,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地倒了下去。
好痛,原來是這麼痛的嗎?
保護胸腔的肋骨不知道斷了幾根,肺部在這樣的重物壓迫之下根本無法呼吸。
他意識慢慢模糊,疼痛都傳遞得更加緩慢。
好在,這樣的絕望並不漫長。
直到頭頂正上方那塊磚石掉了下來,正好砸斷了他的脖子,讓半邊頭顱都凹了下去。
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識。
原來死亡,是如此沉重。
但幸好,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