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謊儀依舊亮著綠燈,這是真心話。
主持人繼續問,他們拿出一個又一個難以招架的折磨成年人的問題,什麼‘你的性幻想對象是誰’、‘有沒有希望他立刻去死的人,是誰’、‘會希望自己出生在更富有的家庭嗎’、‘有沒有覺得是你的父母毀掉你的童年和夢想’……
獨獨沒有‘你更愛媽媽還是更愛爸爸’這種能把小朋友難哭的。
季星海答得異常輕鬆。被愛的小孩子是真的有恃無恐,不在怕的。
兩位主持人一看題目都已經過半,對方還和度假一樣輕鬆,不行,要拿出殺手鐧了。
“如果你的家人得了絕症,這時候給你一個機器,上麵有紅色鍵,你按下紅色鍵,家人就會被治愈,同時世界上某個人會死掉,你會按下紅色鍵嗎?”
“不會。”
季星海連一秒的猶豫都沒有,直接給出答案。
“這不是我的生命,我沒有決定權。或許你們可以把機器給我那位生病的家人,讓他自己決定要不要這麼做。”
他這樣建議。
“好吧,那麼,如果生病的是你呢?”
“我不會按,還會把這個機器砸掉,最好連背後研究這個機器的人一起砸掉。因為我不願意我的家人某天因為彆人一個按鍵死掉。”
雖然幾率很低,但有這個可能就不行。
“為什麼?就算你不用,你的家人呢?”
季星海想了想:“他們會儘全力拯救我的生命,但不會因此傷害彆人。”
他的家人隻有父母,哪怕相貌都已經模糊,但他還記得他們都是正直的人。正是因為這,他才會在輪回中保守做人的底線。
如果他也變成怪物,隻怕回去了他們認不出來。
問題一個接一個,答案也一個接一個,季星海麵不改色。
兩個主持人再次磨牙,漂亮的皮囊都快壓不住暴躁的靈魂。
它們最愛看人類無法直麵真實自己的崩潰樣子,同時這也是它們能量的來源。
然而眼前這人,對性和愛情毫無興趣也沒接觸過。
沒有朋友也無心交友,沒有固定工作也沒有感興趣的工作,不想成功也沒有出人頭地的欲望,對身邊的人和事漠不
關心。
沒有活著的偶像和崇拜者,沒有什麼羞恥心,也沒有太高的道德感,不在乎社會認可,更不在乎彆人的看法想法。
最糟糕的是,他有無限包容他讓他驕傲得像個小公雞的家人和家庭,不管他做什麼都願意支持他,所以底氣十足,無懼風浪。
這種人不用和任何人接觸也可以過得很好,能一個人生存到天荒地老。
隻要他不結婚,不生子,就沒有弱點!
“如果有一天,一個利用特殊方法生育了你孩子的人來找你,要求你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你要怎麼做?”主持人幾乎是咬牙問出這一句。
這個人唯一的掛念就是他父母,唯一能打動他的隻有那種父母孩子之間無私的親情。所以他願意為了自己的血脈後代犧牲嗎?
“殺了它。”
“啊?”
季星海換了隻手托臉:“不被期待的孩子,讓它出生是一種殘忍。”
“如果是已經出生的孩子呢?”主持人逼問。
季星海看著它們著急上火的樣子,攤攤手:“二十一個問題問完了。”
沒錯,剛剛那已經是最後一個問題。
“不過我仍舊願意回答你這個問題。
“對於某些非出於父母意願誕生的孩子,比如被qj而誕生的孩子,或者被竊取基因誕生的孩子。他們的唯一責任人是非要生的那個,和另一個人沒關係。
“如果一定要和諧完整的家庭,請去孤兒院,孤兒院會審核領養家庭,比隨機選父母出生靠譜。
“總之彆找我,我沒素質。
“對了,所有自願進行性行為且自己沒有做避孕措施的人留下的孩子都默認‘父母認可其誕生’,不屬於我說的範圍。
“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不愧是季。”饑餓學院的學員情不自禁地讚歎。其他學院的學員也因為驚訝忘記了讓他們安靜。
第一次看到麵對這些刁鑽問題還能這樣從容不迫的。
將那些問題的答案連起來,他們似乎能看到一個滿手血腥但絕不放縱欲望的強者,一個能坦然麵對世界的黑暗又心存美好希望的靈魂。
一邊說自己沒有道德沒有素質也沒有良心,不存在塌房因為連地基都沒有,一邊又如此克製、體貼、尊重他人,像是一團謎。
“他是哪個學院的?”
“是我們饑餓學院的。”
估計饑餓學院也沒想過學員會用這麼驕傲的口氣喊它的校名。
主持人張了張嘴,看一眼從頭到尾亮著綠燈的測謊儀,第一次懷疑這個機器已經壞了。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冷漠又清醒。是個好人,但可以比惡人更惡。是個劊子手,偏偏刀鋒對著冷酷世界,後背留給家人。
“好吧,沒有疑問了。”
主持人表示認輸,現在它們隻想趕緊把這個人類送走。
“你沒有疑問了,我卻有。”季
星海摘下測謊儀,他右腿架在左腿上,一隻手還這麼懶洋洋地托著下巴,隻是淺色的眼睛如狩獵中的貓,專注又躍躍欲試。
“你們是什麼類型的異常?是在彆人精神出現漏洞的時候偷偷鑽進去激化負麵情緒,吸收靈魂能量的類型嗎?
“需要通過話術和環境烘托才能達到目的,看來是業務水平不太行呀。
“喲,你們不認可這個結論?
“這麼多年升職了嗎,漲薪了嗎,實現吃飯自由了嗎?如果都沒有,有沒有想過是誰的問題?
“凡事要三省吾身,不要盲目自信。
“真羨慕你們啊,雖然人類的人生絢麗精彩,但短暫啊,不像你們,雖然無聊又麻木,但它長,可以一直無聊又麻木呢。”
用一連串問題把兩個主持人砸了個頭冒金星的季星海放下手臂,坐直身體,最後問了一個問題:“對了,我可以進行第二次問答嗎?”
“不行!”兩個主持人異口同聲。
那隻鸚鵡慢了半拍,大叫著:“行,噶,唔唔唔……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規則沒有說一個人不能上兩次,怎麼,你們要違規?”季星海笑著抽出妖刀,飽浸鮮血的妖刀散發著讓人喉嚨發緊的殺氣。
兩位主持人後退了幾步,它們舔舔嘴唇,覺得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
“六個禮品盒。”
季星海不說話。
“七個。”
他還是不說話,隻是摸著刀。
“八……不,九個。”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