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海抬起頭,學員也抬起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頂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根黑褐色尖銳的東西,它越伸越長,像是有眼睛有知覺一樣,到處尋找著什麼東西。
當那根又黑又粗的尖銳管子從她眼前擦過,學員的冷汗都下來了。
好在最終這根管子找到之前被吞噬的學員,尖銳的一端猛地朝著頭顱紮進去。
“這、這是……”
“嗯,就是之前跟著我們的寄生蜂。”
“寄生蜂?”
“你喜歡吃無花果嗎?”季星海先問出這個問題。
學員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還行,比較喜歡無花果乾。不過已經很久沒吃到了。”
“傳說每一顆無花果的裡麵都有一隻慘死的榕小蜂。”
“啊?”
手中燈盞在發光,黑袍死死捆著他的身體,無名的力量試圖再次掌控他赴死,季星海不知道想到什麼,他變了一個表情,顯得很熱情的樣子:
“你想問為什麼要提到榕小蜂?沒辦法,要說寄生蜂,以及我們目前的處境,必須先提到榕小蜂這種生物。而說到榕小蜂,就得說到無花果——人類培植的無花果品種裡很多不再需要榕小蜂授粉,但榕小蜂和無花果依舊是相生相伴的關係。”
榕小蜂和無花果的故事並不複雜,無非是無花果需要榕小蜂傳花授粉,而榕小蜂需要無花果作為育兒坊。
他重點說的是榕小蜂進入無花果內需要付出的代價:為了擠入狹小的縫隙,榕小蜂的翅膀會斷裂在外麵,還有觸須和內臟,也會被擠壓出去。並且,在產卵之後,這隻雌性榕小蜂會永遠留在裡麵,被溶解成蛋白質。
“所以這裡就是無花果內部,而我們……是榕小蜂?”
“準確來說,是被信息素支配,準備為傳承基因犧牲個體的雌性榕小蜂。”季星海指出用詞不準確的地方。
“那,”學員指向插入頭顱的注射器,“這個呢?還有那些透明的蟲子,它們是什麼?”
“透明的應該是寄生蟲,我不確定它是線蟲還是什麼。這種寄生蟲原本寄生在榕小蜂身體裡,跟著進入無花果,然後繁衍出更多,待榕小蜂從卵中破殼,它們又會寄生在榕小蜂體內。而這個注射器的來源就更簡單的,也是一種蜂,隻不過是寄生蜂。”
寄生寄生,顧名思義,以另一種生物的生命為代價孕育的生命。
寄生蜂會把卵產在榕小蜂的卵上,寄生蜂的幼蟲孵化出來後會殺死榕小蜂的卵,並且霸占這張產床。
季星海科普的過程中黑袍一直沒有放棄控製他,後來那根卷曲的藤蔓也過來了,他有點不高興地將油燈砸在那顆開啟的花苞上,把藤蔓扯斷了,然後繼續科普寄生蜂和榕小蜂的關係。
“這些沒關係嗎?”學員忍不住指著包圍了他的藤蔓。
“沒關係,這是我第四扇門,有一個下午和半個晚上的時間,可以慢慢聊。”
學員
想說她問的不是這個,可是季星海已經抓住了那些箭矢一般射來的藤蔓,並且一把扯斷,之後毫無留戀地丟在一旁,就連試探著紮下來的注射器都被折斷踩碎。期間他嘴裡沒有停過榕小蜂和寄生蜂的愛恨情仇。
被帶進來的學員愣愣的,她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學員,完全就沒把副本當回事。
“完了完了,被帶歪了,現在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啊。”她想。
被帶歪的何止是這個學員?整個隊伍都因為他們亂了套。
因為他沒有完成‘儀式’,後麵的程序就無法繼續,以至於整個隊伍都停下來。寄生蜂們還算安靜,隻是死死盯著自己選中的獵物,但空中指揮隊伍的鳥和搖人的黑貓就不行了,它們看起來異常暴怒。
“該死該死該死!我討厭一切不在程序內的意外!”整個故事中應該是充當信息素這個角色的黑貓看著停止不前的隊伍,眼睛都染上了紅色,它朝著山頂跑去。
所有被控製的黑袍學員都以一種奇特的心情看著遠離的黑貓和罵罵咧咧的小鳥。
雖然他們處境還很糟糕,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npc跳腳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爽。
“這位,這位大哥,我看你並沒有受到控製,不離開嗎?”聽完榕小蜂的愛恨情仇的學員忍不住好心提醒。
以往她也不是這麼多管閒事的,但不知道怎麼的,眼前的學員給她的感覺和彆人全不一樣,死了可惜。
“離不開的。”季星海笑著說,“這個空間的設定就藏在原型設定裡。無花果的排他性很強,一隻雌性榕小蜂進入後入口就會封閉起來,兩個月的孕育期之後,才由孵出來的雄蜂以死亡的代價打開。”
“那你還主動進來?”學員驚訝極了,明明一早就猜到了設定,並且也脫離控製,為什麼還要進來?說不好聽一點,這不是作死嗎?
“我好奇。”
季星海表情如此之認真,以至於學員都不好意思質疑他的精神狀態,但……
好奇個鬼啊!
好奇哪有命重要啊!
你們大佬都這麼任性嗎?!
“當然,現在我已經好奇完了。這個空間基本就是原樣照搬榕小蜂的設定,最多在這個基礎上加一點沒有邏輯的存在,再為圓這些沒邏輯的漏洞加一群不知所謂的npc,毫無誠意,毫無創意,沒有可玩性,讓人失望。
“不像饑餓學院,哪怕有個原版,也一定會在這個基礎上創新加強。同樣是學院,這位……不行。”
“……”
學員因為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於是表情漸漸麻木。
一直以來,她這個學院在她的世界就是一座無法攀登的高山,山峰藏在雲霧中,恐怖、強大、神秘莫測。
萬萬沒想到,有人能對這些逼死人的副本和副本後的學院評頭論足,還一副失望的表情。
麻蛋,好想給他一個大拇指。
不行,要忍住。
她那個學院最喜歡暗搓搓監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