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手能自由活動的時候,評委們正加班加點的工作。
所有的選手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分數由高到低一路排列下來,亞當·比才的名字高掛在首位,和第二名的裡斯·諾曼有明顯的分數差距。
會議桌旁,工作人員正和評委們一個個核對情況,雖然按一般情況來說前二十名都可以晉級,但奧賽不同,重要評委擁有一票否決權,如果有那個評委覺得二十名前的選手有問題,他可以一票否定該名選手的晉級資格,因此,奧賽的首輪比賽特彆注重選手的綜合能力。
決賽的評委也提前當場,他們現在沒有評審權利,不過是旁聽其他評委的討論意見,對晉級選手有進一步的了解。
“不知道這裡麵哪些幸運兒會進到決賽,真是讓人期待。”坐在後麵的人當中,一個有著一頭銀色卷發的決賽評委笑眯眯的旁觀,眯眯眼裡看不到一點脾氣,像個不會拒絕人的老好人。他正和他的朋友雷肯多夫小聲說話。“不知道威爾遜看好的那個小家夥在不在裡麵?”
和他的朋友不同,雷肯多夫是個有點胖的小老頭,他的那頭白發染成了漂亮的棕色,即便是旁聽的時候,依舊穿了一身嚴肅整齊的西裝。作為奧地利音樂學派走出來的演奏家,雷肯多夫是根正苗紅的德奧音樂學派代表人物,和他的朋友不同,他有天然的國家意識和學派意識,對音樂演奏嚴格到嚴厲的程度。
“初賽裡我可沒聽到那個選手彈得有他說的那麼好。”
“緊張也是有的。”格裡莫對年輕選手的態度要寬容許多,“一時發揮失常在我們這個行業可太正常了。”
太正常了。
現場演奏本來就是一個吃現場狀態的事,沒有人能保證自己永遠都在最佳狀態。
“哼。”
“他們還不是職業演奏家。”
“既然想走上這條路,就應該有所覺悟。”
格裡莫說:“所以他們現在來鍛煉了。”
說不過他,雷肯多夫乾脆就不說話了。
前二十名已經全部確認,宗半雪的名字落在了十四名,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而簡一鳴的名字,則在十九名。
王曦坐在評委中間,看著簡一鳴的名次,心裡像打水一樣,七上八下的忐忑。
果然,真的落在了臨界點上。
王曦很想為自己的學生開口拉票,但是他不能,他的職業道德讓他不能像其他老師那樣,坐在評委席為自己的學生開口。
“第二十名,我不同意。”決賽評委,瑪莎·安達發表意見,“他的莫紮特太差了。”
瑪莎·安達,被稱為“當代最接近莫紮特的人”,擁有一首精靈般靈動的琴聲,擅長莫紮特的所有曲目,在現在活躍的演奏家當中,還沒有誰的莫紮特比她更靈動清越。她已經七十多歲了,越來越少在台前演奏,這次過來,還是奧賽的賽委會特意邀請,因為以“莫紮特”為本次比賽主推的音樂家,所以安達擁有非常重要的話語權。
“確實,他第二樂章的斷音連在一起了,非常低級的錯誤。”首席評委克勞德·林德說話了。
幾個評委試圖為他爭取晉級名額。
工作人員立刻找出了他演奏莫紮特的音頻,在座的評委再聽一遍,確實是把斷音連在一起了。
克勞德是出了名的耳朵尖,加上工作人員的配合,這下其他評委都說不出話來反對了。
“第十九名。”
王曦的心揪在一起,不上不下地飄在空中,緊張地等待後麵的評委講話。
“開頭有點緊張了。”
可他在亞當·比才後麵上台!
王曦想要為自己的學生辯護,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看他的比賽經曆,才參加過兩次大賽就敢來挑戰奧賽,真是膽大包天的小子。”
“我不喜歡他的《水中嬉戲》,太生硬了。”
“可是色彩倒很豐富。”
“彈到後麵才放開了,進入狀態有點慢。”
王曦聽完,沒有挑技術毛病的,全都在狀態問題上,總算是鬆了口氣。
坐在主位上的克勞德看了一眼王曦,“他還不適應舞台,不過,可以,推薦晉級。”
克勞德發話,下麵的人都無所謂了。
本就在鋼絲線上的選手,多他一個少他一個都無所謂。
到第十八名,因為有不明顯的演奏速度問題,評委們討論了許久,才同意人晉級。
再往上,十八名以內的選手議論的聲音終於少了,確定第二輪一共十九個人晉級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