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嬴異人銳利的眼神,嬴政平靜地出聲:“自然不同。”
“韓係勢力意圖汙蔑一國夫人和混淆王室血脈,心術不正,此為其一。”
“半夜逼宮意圖挾王上立儲,藐視君主而為一己之私不顧秦國長遠發展,此為其二。”
他能言善辯地說完前兩點後,頓了頓:“實力不及野心,此為其三。”
看到這一幕,夏安夷挑眉。
對方雖在屏幕裡頂了張包子臉,但完全不懼嬴異人和呂不韋的模樣,口吻也狂妄地就差直言:你們、不行,朕、頂尖了。
當然,彆看嬴異人方才怒意滔滔。對方把韓夫人和長安君攔在外邊,卻讓呂不韋帶著嬴政從地道進來,心中的天平明顯有傾斜的。
嬴異人喝了宦官送來的藥,麵色稍稍平靜紅潤了些:“那在你看來,何為長遠發展?”
聞言,嬴政低斂著眸色,淡淡著道:“不拘泥於朝堂的明槍暗箭,放眼另外六國以至更多,才可謂長遠發展。”
“秦之幾世餘烈,不該耗於諸侯國內黨項之爭。”
嬴異人眼神微微複雜:“那趙姬目光短淺,而邯鄲又形勢複雜,你能有如此見地,倒是不容易。”
對方就像出鞘的墨玉,即便身處的環境惡劣,也能堅定地成劍而巋然不移,性子沒有長歪。
同門外的長安君等人,更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像是略感到了疲憊,嬴異人揮了揮手:“罷了,寡人也看不透這大秦的命數,日後究竟能如何,也許一時是見不到了。”
“寡人身子不好,也不摻和這些了。”
對方話音落下後,嬴政的眸色微頓,隨即瞥到呂不韋也是訝異的神色,顯然也未預先得知對方的打算:“王上是何打算?”
對方的做法像是不僅僅打算立太子,或者解決外麵逼宮的人。
隻聽嬴異人淡淡道:“寡人身子不好,打算尋處風水寶地靜養,跟隨方士們修仙延壽。”
嬴政:“??”
夏安夷:“……”
這就是傳說中的遺傳嗎?一家子都沉迷於,長生不老的保健品騙局。
而且經過現代的課堂,老祖宗已經知道了所磕的丹藥是重金屬,還把原本的那群方士打包、扔去打工製火藥了。
結果嬴異人又找了一群方士來,這著實是有些紮心的。
嬴政頓了頓,回想了後世人嘲笑時的那種挑釁,試圖勸說對方一二:“稟王上,那丹藥成分……”
嬴異人揮了揮手:“寡人身體未完全好之前不打算吃,修仙又不是這一種途徑。”
“何況,心誠則靈。”
嬴政:“……”
心誠也不能改變客觀的科學道理啊,這簡直就是買櫝還珠、掩耳盜鈴、刻舟求劍的行為。
像是不想糾結於這一點,對方示意他,將先前起草好的秘詔打開:“寡人登基以來,既鏟除不了那些勢力,又難以創造長平那般祖輩的輝煌。”
“如今身體也不利索。”
嬴異人似有些遺憾,但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和本身的水平,不足以支撐他去做更多的了。
對方連咳幾聲後道:“詔書在這裡了,但有沒有本事解決外麵的人,那便不歸寡人管了。”
希望他沒有看走眼和選錯人。
嬴政瞥著詔書,心中略微複雜。
裡邊的墨跡乾涸已久,應當不是今日突發事故後,對方匆匆起草的。而上麵寫的也不是將他立為太子,而是直接傳位的詔書。
從前他和趙姬被拋棄在邯鄲時、後麵聽聞嬴異人另娶並誕下長安君時,他的情緒始終很平淡,對於對方的記憶也極為遙遠。
今晚進宮前,也不是沒設想各種情況。
無論發生什麼,都始終秉持著想要什麼、便隻靠自己去爭的信念。因此對於嬴異人的反應,有瞬間短暫的詫異。
但細細想來,對方這些日子也不是沒有表現,隻不過不明顯罷了。
對方並不蠢,不會選擇長安君那一係,遲遲沒有立下太子,也許是因為受朝堂上的各方勢力製衡。
夏安夷望著他手上的詔書,微微疑惑了下:“按照史記記載,嬴異人應當是登基三年後去世。”
目前距離秦始皇真正登基還有三年。
所以是蝴蝶效應,許多事情都提前發生了?
而且比起曆史上登基最初的傀儡模式,如今嬴異人給對方指明了方向——解決好外邊的禍端,不失一次收攏臣心、樹立威望的機會。
她正小聲八卦著,卻見另一邊的嬴政,察有所覺地輕掀了下眼,用意念問她:“三年後?”
夏安夷默默閉嘴。
對方卻仿佛有了興致,追問道:“那長安君叛亂了幾次、結局又當如何?”
“曆史課上了那麼多節,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曆史課除了將他本人的事跡,彆的都是一筆帶過,更彆說長安君這種不重要的反派了。
她晃了晃自己半桶水不能再多的頭,在存儲量本就不多的腦海中,找到了一些答案:“有說一次,也有說兩次的。”
“時間距離比較久遠,考證起來也比較模棱兩可。”
夏安夷托著下巴:“至於結局,有說死於叛亂,也有說在趙國安享晚年的。這種小人物,自然關注的人不多。”
應當是最後一句話,她說得極有水平。捧高踩低的暗示,對麵的老祖宗看著心情不錯:“原來如此。”
正當她鬆了口氣時,突然腦海中有什麼閃過,感覺似乎哪裡不太對。
她明明給自己立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設。所以對方、剛剛是不是有意在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