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收養棄嬰(1 / 2)

七零赤腳女醫 飯在鍋裡 18426 字 4個月前

“停車!”

葉青趕緊叫停。

伍聰不明所以,但還是勒住了繩索把牛車給停了下來。

然後幾個人就見葉青利索地跳下了牛車,直接衝進了路旁的玉米地裡,不多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就從玉米地裡麵抱出來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包裹,那不包裹裡麵,竟然是一個正在哭哭啼啼的孩子!

牛車上的三人頓時都怔住了。

葉青沒有說話,回到牛車上才將布包裹拆開,將裡麵的孩子給取出來。

一個剛生下可能不到兩天的女嬰,瘦得跟個紅皮猴子似是,渾身骨頭都還是軟的,也不知道丟在玉米地裡多久了,包著她的布包裹都已經被露水打得濕透,而且哭聲也是極為孱弱,看起來應該是餓了挺長時間了。

得虧這邊離長白山山腳還有段距離,孩子的哭聲沒把山裡頭的狐狸黃鼠狼之類的招來,不然要是被那些野獸咬上一口,這孩子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不過,看著這個孩子外翻且裂成兩瓣的上嘴唇,葉青就知道這孩子為什麼會被扔在玉米地裡了。

這年頭信息閉塞,農村對於兔唇這個先天性畸形病的形成原理沒有概念,因此對這類病症極為忌諱和惶恐。

孩子要是生下來是先天性唇裂和齶裂,一般會被認為是被邪祟詛咒,災星降臨了,或者覺得是媽媽孕期吃了兔子肉,導致孩子被兔子精附身了,總之周圍的流言蜚語指指點點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這類孩子生下來受到歡迎的很少,多數生下來就被遺棄任其自生自滅,或者直接被掐死溺死謊稱孩子夭折了。

麵前這個女嬰,麵臨的就是這樣的處境。

車上那三人在看清楚這個孩子的長相後,本來義憤填膺想要罵孩子父母喪良心太缺德的話,瞬間戛然而止。

尤其是伍聰,幾乎是本能地就往後退得遠遠的,眼神裡也有些緊張忐忑,甚至都不敢再多看這女孩一眼,那下意識的反應根本騙不得人。

葉青有些無奈,隻能一邊把她身上穿的外套脫下來裹住這個孩子,一邊解釋道:

“不要害怕,這個叫先天性唇裂,這種疾病是胚胎發育過程中,由於中鼻突下端的球狀突與上頜突未能按時融合形成的,是一種很常見的先天性畸形。”

“按照正常數據來說,如果不進行人工篩查乾預,每一千個新生嬰兒中就有一個患有唇裂或者齶裂的孩子,跟民間流傳的那些迷信說法一點關係都沒有。”

葉青這話一說,車上顧衛南跟孟嘉頓時鬆了一口氣,就連伍聰緊繃的身形都鬆懈了下來,不過他還是有些將信將疑,偷瞄了葉青懷裡那個女嬰一眼後,又趕緊轉過頭去。

“什麼叫先天性畸形啊?”顧衛南好奇問道。

葉青伸出手來探著這個孩子的脈搏,確認這孩子除了兔唇外,身體其他部位沒有缺損後,這才放下心來:

“就是胎兒因為發育異常引起的結構或者功能性缺損,常見的有無腦兒,腦積

水,腦膜炎、唇裂齶裂,21三體綜合征,開放性脊柱裂,先天性心臟缺損等。”

“這類病,多是由於基因遺傳突變、孕期內分泌、營養不良等外部因素綜合形成的,沒有什麼特定的形成元素,出現概率隨機,所以基本上無法預防避免。”

孟嘉果然又抓住了之前葉青提到的一個關鍵詞:

“師父您之前說如果不進行人工篩查乾預,意思難道不是說這個病是可以人工乾預的嗎?怎麼又說無法預防避免了?”

葉青看了孟嘉一眼,她是真覺得孟嘉這姑娘聰明:

“這個先天性疾病的出現比例高,確實是無法精準預防和避免,但是通過人工篩查乾預,也就是胎兒在母體內發育過程中,及時通過外部儀器進行監測,在發現孩子已經出現畸形且比較嚴重的情況下,選擇終止妊娠或者是在孩子出生後進行人工乾預治療。”

孟嘉點了點頭,本來還想問什麼外部儀器能監測母體內胎兒的情況,但還沒等她開口呢,那邊伍聰忽然小心翼翼插嘴:

“葉知青,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處理?咱們還去不去部隊農場?”

葉青歎了一口氣,誰能想到半路會碰上這事兒呢?

帶著個孱弱到隨時可能養不活的孩子上人家農場去顯然是不太合適,所以她隻能讓伍聰駕車回靠山屯:

“先回去吧,這孩子估計在外麵受凍了一晚上了,這個天氣,還沒凍死算是福大命大,回去我得先給她治療一下再說彆的。”

“伍聰大哥,一會兒可能還得麻煩你幫個忙,上鎮上派出所去報個案,就說咱們這兒撿到了一個棄嬰,讓派出所的民警下去調查一下,看看這孩子到底是誰家丟出來的,遺棄孩子是犯法的,得查清楚這對無良父母是哪個生產大隊的,到時候把孩子送還回去。”

一聽葉青這話,伍聰表情就有些無奈複雜:

“讓我去報警當然沒問題,但是葉知青我勸你彆想得太樂觀,這孩子長這副模樣,肯定是會遭人嫌棄的,就算真找到了孩子的親生父母,把孩子給送還回去,孩子也十有八/九活不成。”

“這麼小的娃,隻要幾天不給飯吃或者是下雪天在外頭凍上幾個小時,很容易就餓死病死了,人家扔了孩子就是擺明了不想養,你這再送回去吃力不討好,平白讓孩子遭罪不說,你自己還得惹人記恨,真沒必要。”

葉青臉色倏地就沉了下來:

“這是一條命,不是可以隨意丟棄處置的布娃娃,既然生下來了,就得承擔起養育她的責任,怎麼能是沒有必要呢?”

伍聰一直覺得這個葉知青為人和善好相處,沒想到較真起來那氣場還挺嚇人的,但這種事兒,不是犯軸就能解決得了的:

“農村就這個現狀,各家條件不好,吃飽飯都難,多生一個孩子就多一雙筷子吃飯,養個兒子將來能成為勞動力,十四五歲就能幫家裡乾重力活了,養閨女除了指望她嫁人能幫襯娘家外,還有啥彆的好處?”

“這孩子有先天缺陷,將來肯定

是找不到個好婆家了,辛辛苦苦養一一十年,最後可能直接砸手裡,那誰家樂意要啊?”

伍聰這話聽著刺耳,仿佛把姑娘當成了待價而沽的貨物,可這個時代農村裡麵絕大部分家庭的觀念就是如此,隻有養兒防老,養女兒則是賠錢,因為遲早要嫁到彆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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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多家庭重男輕女,生下閨女後根本不會用心教養,隻要活著就行,不光舍不得在閨女身上花錢,甚至還會在女兒出嫁之前拚了命的壓榨她們的勞動價值,並且從小就給女兒各種洗腦pua,讓閨女嫁人之後還得繼續乖乖被娘家吸血。

伍家在靠山屯的條件算是頂尖那一撥的,並且伍永兵作為大隊長,見識跟思想覺悟上肯定要比其他絕大部分社員更開明超前,所以他們家沒有在教養閨女上還是花了不少心血的,伍月英被父母兄長嬌寵著長大,才養成了自私自利的公主病性子。

但即便是伍家這樣的人家,當初在伍月英跟顧衛東訂婚,也是收了不菲的聘禮的,並且這筆彩禮並不會交給伍月英隨嫁,而是要入中公存起來,將來要留給伍家的兩個兒子的,伍家能給伍月英陪嫁上一些家具被子之類的物件就算非常體麵了。

這還是伍家對女兒厚道,若是碰上那種重男輕女到極致的家庭,連個碎布頭都不會讓閨女帶走,甚至在出門子當天還漫天要價,想出各種明目必須要訛詐男方一筆錢,不然就不許新郎把新娘帶走。

不管葉青願不願意承認,這就是六七十年代農村女孩的生存處境,這種被敲骨吸髓還無力抗爭的命運,讓葉青感受到徹骨的寒冷和恐懼,但單憑她眼下的個人力量,根本無法撼動壓在女孩們身上的那座壓迫剝削她們的沉重大山。

葉青的心情驟然變得很是壓抑,她也不願意再同伍聰爭論了,因為再爭執這個毫無意義,她把那孩子抱在懷裡,擋住從牛車兩邊吹來的瑟瑟秋風,讓伍聰趕緊駕車掉頭回屯子裡。

回了屯子裡,葉青先給孩子偷偷用異能梳理了一遍身體,又給洗了個熱水澡,然後用毛毯包裹著送到了廂房炕上。

廂房那邊王春花正在坐月子呢,考慮到產婦要注意保暖,加上王春花體質又有些虛,所以葉青早早就把廂房的火炕燒起來了,雖然火燒得不太旺,但屋子裡溫度起碼在一十五六度,還是非常暖和的。

葉青突然抱著個孩子回來,鄒阿婆肯定是要過問的,葉青也沒瞞著,把這孩子的情況仔細給老太太說了一遍。

老太太是從槍林彈雨的戰區活著出來的,對於人命看得比其他任何東西都重要,所以聽說這孩子是個兔唇寶寶,她也一點不嫌棄,反而還顫巍巍地摸了過來,有些稀罕地用手輕輕撫摸這孩子的小手小腳,頗有些辛酸難過。

“瞧這手腳多有勁兒啊,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舍得這麼扔了呢?嘴巴難看點怎麼了,有手有腳的,隻要勤快就總能找到屬於她的活法,皮相那兒就那麼重要了?”

王春花驟然看到小女嬰的裂唇後,也跟伍聰一樣害怕得直往後縮,但在葉青給她和鄒阿婆解釋了裂唇的形

成原因後,王春花頓時一改之前的惶恐,眼中不自覺泛起了淚花,看向這個孩子的眼神都滿是憐愛和惋惜。

“她是不是沒吃東西啊?正好這兩天我在你這兒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奶水挺足的,前兩天我漲得難受,都給擠掉了,她來了我正好喂給她喝吧。”

說著王春花就起身要把孩子抱進懷裡喂奶。

葉青見狀忙攔住了她,解釋道:

“兔唇寶寶自己可能不太能自己吮吸母乳,她這個嘴不能形成正常的口腔壓力,容易嗆咳跟脹氣,引發吸入性肺炎,在喂養上會比平常的孩子麻煩許多。”

王春花頓時愣住。

她剛生完孩子,如今正是母愛泛濫的時候,被劉家趕出來後她根本見不到自己兒子,這幾天情緒一直不怎麼高。

現在葉青抱回來的這個孩子看起來格外瘦小,王春花對喂養這個孩子的積極性空前高漲,那無處安放的母愛,瞬間都轉移到了這個小女嬰身上:

“沒事兒,那我就跟之前一樣,先擠到碗裡麵再喂給她好了。”

說做就做,王春花馬上就去取了個碗,自己躲去角落裡擠奶去了,也是葉青這兒夥食確實不賴,這幾天王春花起色好了不少,母乳也足,不大會兒的功夫就擠出來小半碗。

這麼小的嬰孩,肯定不可能就著碗口喝奶,葉青隻好讓顧衛南幫忙,去弄了一根細點的高粱杆子來當吸管,一次給小家夥喂一小口,喂了近半個小時才把她喂飽。

可能是因為葉青提前用異能幫這個孩子把身體調整到了最佳狀態,所以在吃飽喝足加上周圍的環境又安靜舒適後,這孩子不哭不鬨,很快就打著哈欠睡著了。

靠山屯就這麼大,而且關注葉青的大媽大嬸不少,所以還不等伍聰去鎮上報完案回來呢,葉青抱回一個裂唇女嬰的消息,就已經傳遍整個屯子了。

大中午的正是下工的時候,不少人都跑到村尾來瞧熱鬨,對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嬰又是畏懼又是好奇。

葉青趁機給這些大媽大嬸們進行科普,告訴她們裂唇並不是什麼邪祟附體之類的詛咒,而是孩子在娘胎裡麵發育不完全造成的。

那些醫學術語屯子裡的人是聽不懂的,所以葉青選擇用更直白通俗的話來解釋。

解釋完之後,大家就都明白了,總之這就是一種自然的生物學現象,跟以前老人們說的怪力亂神類的迷信半點關係都沒有。

如果這話是彆人來說,大家可能將信將疑,但葉青如今在屯子裡的地位無可撼動,她說這是科學,大家馬上就奉為圭臬,並且都認真地將這個常識記在了心上。

等到下午兩三點多了,去鎮上報案的伍聰才姍姍來遲。

他帶來了鎮上一位民警,還有紅旗公社的賴國昌,一進屋,民警跟賴國昌就先去查看了一下那個棄嬰的情況,問了葉青不少問題,同時認真仔細地做了信息登記。

不過,對於這個女嬰該如何處理上,這兩人也犯了難。

“孩子的父母找到了,是南溝屯那

邊一戶人家丟的孩子,趁著今天早上去糧站交公糧,那家的男人偷偷把孩子帶出來丟在玉米地裡的。”

不過那家已經接連生了四個姑娘了,這孩子前麵那個四閨女兒,剛生出來就被他們送養出去了,沒想到這回又生了個閨女,而且還是個三瓣嘴,那家人覺得晦氣,昨兒晚上剛生出來,今天一黑早就丟地裡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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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去那家問了,那家一聽說孩子找到了,可能會給送回去,立馬就急得要把我們都給趕出來,還罵我們多管閒事,看那情況,這孩子就算回到親生父母身邊,能不能活過今年冬天怕都是個未知數。”

更難聽的話賴國昌都沒敢跟葉青說,那家剛生產完的女主人,甚至叫囂著隻要把孩子送回去,就立馬要把孩子給掐死。

當時賴國昌跟那個鎮派出所民警簡直氣得要死,偏偏那潑婦大字不識一籮筐,講理講不清,還是個十足的法盲,根本不曉得掐死自己的孩子也是犯法的,還覺得賴國昌跟民警是在故意嚇唬她。

反正這個棄嬰的原身家庭就是個吃人的狼窩,真要送回去,那家人絕對會把孩子當成禍害,不定用什麼損招來把孩子給弄死呢。

因為有這層顧慮,兩人到底沒考慮強行把孩子送回南溝屯去,怕萬一孩子真被那家人弄死了,那他們倆都是間接害死這個孩子的凶手。

不過,來的路上兩人商量了一路,對於這個孩子的去留問題他們也很是糾結。

“主要是她這個病,咱們這兒就沒幾個人不介意的,就算送養都沒哪家肯收,除非送去縣裡的福利院。”

“可福利院裡麵孩子那麼多,她的情況又跟其他孩子不一樣,福利院能否對她特殊照顧,其他孩子又是否能真心實意地接納她,這都不好說。”

民警跟賴國昌給葉青說了實話,話裡倒也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隻是這個可憐孩子不受生父母待見,去了彆的地兒也未必能有好日子過。

葉青麵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了,她預料到情況可能不太樂觀,但沒想到那戶人家能狠心成這樣。

看著炕上睡得香甜的孩子,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抬起頭來,問向一旁的鄒阿婆:

“阿婆,我能不能請求您一件事?”

鄒阿婆頓時愣住了:

“啥事兒啊閨女?”

葉青無奈:“這個孩子,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家收養的話,那我打算自己養,以我的能力,要多養活她一張嘴不難,麻煩的是孩子的戶口問題,這事兒可能需要您幫一下忙,到時候孩子就上在您家名下,當做是寄養的孫女兒,您看成嗎?”

鄒阿婆一愣,正要開口說話呢,門外就響起了伍永兵的聲音:

“葉丫頭,你真的想清楚了?”

葉青抬頭看向門口,就見伍永兵心急火燎地進來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葉青頓覺奇怪伍永兵這個時間點怎麼會跑到她這兒來,但還是點了點頭認真道:

“既然遇見了她,就說明我們倆有緣,我總不能對她

見死不救,彆人不待見她,我卻不嫌棄她,以後我就把她當我葉青的親妹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