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騙我，你們到底是誰，根本就沒有那個地方，我不會再上當了！”
受情緒波動刺激，貝兒突然發狂，它單手一揮，屋內精光乍現。
下一刻，眾人瞬間漂浮了起來，隻覺得一雙無形的大手操控著她們，身體不受控製地就朝著牆麵撞去。
咣！咣！咣！
幾人的力量在貝兒麵前，竟還不如一隻玩具，頃刻間就被摔飛了出去。
關鍵時刻，莫拉的身形瞬間拉長，化作一麵結實的肉盾，裹住了繆小斯。
這才替她抵擋了致命一擊。
而鐮刀女等人則受到了重創，在劇痛之下，目眥欲裂。
“我們沒有騙你！你既然不相信我們，那大可以和我們定下契約！”
鐮刀女強忍著疼痛，將一塊灰白色，上麵隱約帶有裂紋的石板，推到了眾人麵前。
“這個是契約石板，是巫師之間常用來締結契約的載體，被改良過後，它對任何物種之間的約定都會生效。”
“如若有人違背契約，將會遭到天雷蓋頂的懲罰。”
“契約……”
貝兒看著地麵上的灰白石板，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它輕輕一招手，那塊石板就朝它飛了過去。
“沒錯，定下契約，是我們人類之間經常會做的事情，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可以輕易信任的。”
“即使你成為了人類，你還是會不停地遭遇背叛，所以，你要學會相信契約的力量。”
貝兒聞言，垂下眼眸，它仔細地打量著這塊石板。
就在這時，它忽然想起，之前陳小蓓建立玩具工廠時，賣出去的一批批玩偶，也是和陌生人用類似的契約建立起短暫的信任的。
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經曆過陳小蓓的背信棄義後，貝兒還是心生狐疑，不願相信。
“就算你殺了我們，玩偶們還是會被拋棄，為什麼不給我們一個機會呢。”
“我們可以找一個，玩偶們永遠不會感到孤獨的地方，例如以捐贈的名義，把那些被拋棄的玩偶送給遊樂場、幼兒園或是孤兒院。”
“那裡的孩子們一定會很喜歡那些玩偶的。”
孤兒院？聞言，貝兒的內心莫名出現了一絲鬆動。
它似乎想象出了玩偶和孩子們一起玩耍的畫麵。
但它還是用力地捏著契約石板，緊緊地盯著幾人，似乎想要從她們身上找出一絲破綻。
就在這時，房間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微弱的聲音：“貝兒？”
聽到這個聲音，貝兒背後那團駭人的陰影頓時停止了生長。
它緩緩回過頭，看向了身後。
隻見角落裡，坐立著一隻不太起眼的玩偶，那是一隻九尾狐，它渾身毛茸茸的，潔白如雪，但尾巴處有點點小小的焦黑痕跡。
“小白，你……”
“貝兒，我覺得她們說的對，殺人很簡單，但是……但是我還是想……和人類一起玩耍。”九尾狐抬起頭，臉上重現出了一絲憧憬。
為什麼，你已經被主人拋棄過兩次，現在你的尾巴上，還有火燒的痕跡，你為什麼……貝兒不理解，為什麼九尾狐還會願意相信人類。
“因為我們是玩具啊。”
“因為我發現這麼多年，我們所謂的報複並沒有給我帶來多少快樂，從我被製作出來到現在，我最快樂最開心的時光，依舊是和主人一起玩耍的時候。”
九尾狐糯唧唧的童音，似一把鋒利的矛，擊穿了貝兒的內心。
它接著說道：“我相信很多玩偶和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小白，你根本不了解人類的卑鄙，即便她們答應……”
“至少這是一個機會。”
貝兒話音未落，虛掩的門外。
一個毛絨聖誕老人忽然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以一種憐愛的語氣說道：
“貝兒，或許事情並沒有那麼壞。”
聖誕老人拄著紅白相間的拐杖，走了進來。
它身後還跟著毛絨小白兔、芭蕾公主和幾個模樣可愛的玩偶。
“如果沒有玩具工廠，我們隻不過是一堆可憐的棉花和布料，我們連誕生的機會都沒有。”
“最起碼……我們現在擁有了生命。”
“你們……”
貝兒的眼神霍然失去了光采，它從來沒想到，工廠裡的其它玩偶竟然是這麼想的。
它之所以這麼做，也隻是為了讓城市之中，能夠少一些像它一樣的可憐蟲而已，難道也做錯了嗎？
“貝兒，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被主人拋棄了，那我們願意去孤兒院陪伴那些孩子，就當為了我們，請你訂下契約吧。”
“這樣，你就可以放心離開工廠，去繼續尋找變成人類的方法了。”
聖誕老人身後，毛絨小白兔也怯生生地探出半個腦袋，它緩緩道：“貝兒姐姐，我明天就要被賣出去了，我真的很激動，也很開心，仿佛我的誕生就是為了這一刻，為了能夠遇見我未來的主人。”
“怪獸公仔總是嚇唬我，它告訴我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告訴我我的命運最終會被扔進垃圾桶，但是我不後悔，貝兒姐姐，我依舊想離開工廠，想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
在眾多玩偶的勸說中，貝兒登時陷入了沉默。
此刻，它胸腔部位的那團黑心，正在劇烈跳動著。
那極致的黑色，居然也有了逐漸變淡的痕跡……
繆小斯靠在莫拉身邊，靜靜注視著貝兒。
她知道貝兒的情況比較特殊，大量的靈性晶核，本就導致它的感情要比其它玩偶豐富得多。
而且又是遭到那麼信任之人的背叛，這麼多年過去，它一直留在玩具工廠，說是為了阻止工廠生產其它玩偶，其實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借口吧。
如果這次玩偶們的聲音，真的能夠促使貝兒離開工廠，化解它的怨念，那對貝兒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了。
在眾多雙眼睛的注視中。
貝兒心臟猛然一跳，一下快過一下。
幾乎快要嘔出來。
它捂著胸口，刹那間，腦海中一下閃過了女人臨死前的畫麵。
“貝兒！”
陳小蓓不可置信地看著一身黑氣的貝兒。
她不明白，“你……你什麼時候……”
陳小蓓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貝兒，因為，她早就把貝兒忘在櫃子裡了。
她連貝兒什麼時候被當作垃圾一樣丟出去的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貝兒身上發生了什麼。
“貝兒，我最近隻是太忙了，隻是暫時……”
陳小蓓還沒來得及解釋什麼，隻覺得呼吸一滯，一雙手就猛然貫穿了她的胸口。
每一次。
隻要回憶起陳小蓓臨死前那悔恨、震驚的表情，貝兒都會覺得無比痛快。
所以當它帶領著其它被拋棄的玩偶，一次次向主人複仇的時候，它都是在重複那種報複的快感。
可是，現在眾人似乎是在提醒它。
就算複仇成功，又能怎麼樣。
它們今後又該去哪？
貝兒似乎明白了其它玩偶的好意，同時也在逼自己下定決心。
它真的要離開工廠嗎？
這麼多年，它殺不死工廠老板，工廠老板也趕不走它。
它好像一直待著這個熟悉的地方，反複咀嚼著自己的痛苦，難道，真的是離開的時候了嗎？
“貝兒，簽下契約吧，人各有命，玩偶也一樣，你已經儘力了。”
鐮刀女扶著牆，站起身，言辭懇切。
而貝兒看了看九尾狐，又看了看聖誕老人。
見它們都用期翼的眼神看著自己後。
終於……
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之下，貝兒點頭了。
聖誕老人說得沒錯，這或許是個機會，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隻要城市中能夠少一些被拋棄的玩偶，那麼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見貝兒答應，繆小斯等人心中一喜。
隨後，她們也不再猶豫，立即起身上前，將手一起放在了那塊灰白色的契約石板上。
【名稱：契約石板。】
【材質：引雷石×1、封魔片×3、野人的尿液×5。】
【類型：功能型。】
【等級：C。】
【功能：締結契約、訂立盟約。】
【備注：締約的關鍵在於行動，那記得那些年你們的約定嗎，不想死的話請千萬不要違約哦。】
“砰——”
隨著一道異光閃過。
契約石板瞬間分裂開來，碎成了五塊，懸浮著飄向幾人。
當即，繆小斯、鐮刀女、紅圍巾和楊星星的腦海中，同時響起了“叮”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