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隨和的笑臉, 鬱理直接將整包水果硬糖從他手裡拿走,然後平靜地說:“走吧。”
賀柏:“……”
兩人走進電梯,沒有停留, 繼續向前走,來到對麵的泳池區域。
和岑如欣猜測的一樣, 這裡的確是酒店內部的遊泳池。
泳池的麵積非常大, 說是露天, 其實上方還是罩了一層玻璃,可以看到外麵的風景,但本質還是封閉的。
此時這裡空無一人,外麵的光線都被白霧擋住了,一眼望去陰沉沉的, 不像早晨,更像是晦暗的傍晚。
鬱理微訝:“酒店還有這種地方?”
“有,在頂層。”賀柏點了點頭,“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
鬱理心情悲痛。
這個泳池, 比上次富豪家裡的那個泳池還要大一倍。
可惜,不屬於她。
賀柏見她這副表情, 奇怪道:“你想遊泳?”
鬱理搖頭,堅持貫徹自己的人設:“我不會遊泳。”
賀柏笑道:“那你乾嘛一副很遺憾的樣子?”
“我是心疼。”鬱理真情實感地說,“這家酒店這麼豪華, 可我一點都沒享受到,甚至連早餐都沒吃, 就開始乾活了。”
“沒事。”賀柏安慰她, “等任務結束,我請你吃好吃的。”
鬱理不是很想吃他請的飯。
她扯出一個禮貌且敷衍的微笑,開始仔細觀察這裡。
玻璃頂很高, 原本應該是能看見藍天白雲的,但此時卻被朦朧的白霧遮住了,什麼都看不清。
除了泳池,這裡還擺了很多綠植,甚至還有椰子樹,雖然是盆栽。
剩下的就是一些桌椅板凳了,雖然看著空間門很大,但整體構造非常簡單,比樓下的客房區要一目了然得多。
“好像沒什麼好調查的。”賀柏也在觀察周圍,“要去更衣室看看嗎?”
鬱理興致缺缺。
有他在旁邊,就算找到怪物也不能吃,還得陪著他演戲,沒意思。
“我守在這裡,你去吧。”她認真地說。
看起來非常負責任的樣子。
賀柏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好奇地問:“你們15區的人都這麼負責嗎?”
鬱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個評價:“還有誰?”
“周屹啊。”賀柏看著她,“怎麼,你沒跟他一起出過任務?”
“出過,不過次數很少。”鬱理微微一頓,眼神突然古怪,“賀隊,你該不會是……”
賀柏:“什麼?”
鬱理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你該不會是……喜歡周隊吧?”
空氣突然安靜。
賀柏和鬱理對視幾秒,然後揚起嘴角:“我是異性戀。”
“這樣嗎?”鬱理頓時露出尷尬的表情,“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
“沒事沒事。”賀柏不在意地擺擺手,轉身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檢查更衣室。”
“好的。”鬱理乖乖應聲。
直到賀柏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更衣室,她才鬆了口氣。
這家夥,從和她在9層相遇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試探她。
警戒心太強了。
如果有怪物藏在這裡,最好現在就現身,不然等賀柏從更衣室出來,她就又沒機會了。
這樣想著,鬱理一邊暗暗祈禱,一邊沿著泳池搜查起來。
結果等賀柏從更衣室出來了,她還是一無所獲。
賀柏走過來,見她雙手合十,一副很虔誠的樣子,不由好奇地問:“你在乾嘛?”
“我在祈禱。”鬱理一本正經地說,“祈禱不要出現異常。”
“看來你的祈禱很有效果。”賀柏似乎有些失望,“更衣室確實沒有異常,隻有幾件臟衣服。”
真是晦氣。
鬱理立即放下手:“那我們走吧。”
賀柏點點頭,隨意地朝泳池瞥了一眼。
光線昏暗,水麵也顯得幽閉、深邃。
他收回視線,剛要邁出腿,一隻手突然從泳池裡伸出來,一把抓住他的小腿。
水麵發出嘩嘩聲響,鬱理隨即扭頭,隻見一道刀光閃過,那隻手已經呈拋物線落回了泳池裡。
賀柏甩了下長刀上的血跡:“好險。”
鬱理:“……”
有沒有搞錯,她剛才在這裡等了半天都沒動靜,賀柏一來就冒出來了……搞歧視是嗎?
慘白的斷手落進水裡,鮮血流淌,水麵很快飄起一層淡淡的血色。
鬱理微微探頭,疑惑地說:“怎麼隻有一隻手,沒有身體嗎?”
“異常的話,沒有身體也很正常。”賀柏習以為常,“不過你還是往後站站比較好,估計還有。”
他話音剛落,又一隻手從水裡伸出來。鬱理眼疾手快,迅速開槍,直接打中手掌。
鮮血噴濺而出,這隻手抽動兩下便落回水裡,和另一隻斷手飄在一起,如同一對難兄難弟。
賀柏麵露驚訝:“你的反應很快啊。”
“彆人經常這麼誇我。”鬱理神色淡定,“你覺得還會有嗎?”
賀柏:“那可就說不準了。”
似乎是在回應他們,水麵忽然劇烈震動起來。
下一秒,幾十隻手同時從水中飛出,像成群結隊的飛魚,鋪天蓋地地襲向了他們!
鬱理立刻後退,與這些手拉開距離,同時迅速開槍,將撲向她的斷手打落下去。
賀柏旋即揮刀。
就像他說得那樣,他更習慣用刀。那些斷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刀光和血光互相交映,一轉眼,他的腳邊便堆滿了血肉模糊的斷手。
然而遊泳池裡的斷手卻像怎麼都打不完一樣,一直源源不斷地往外飛撲。
很快,泳池裡的水便被染成了濃重的血紅色。
鬱理忍不住蹙眉:“還沒完嗎?”
再這麼打下去,她就快沒子彈了。
“應該快完……”
賀柏話剛說到一半,水麵突然掀起血色巨浪。
他迅速退後,大量血水像暴雨般落下,一個奇異的身影在雨簾中逐漸顯現。
這是一個由無數隻手臂組成的詭異生物。
它沒有臉,沒有軀乾,也沒有腿。隻有數不清的手臂,搭建出一個奇形怪狀的身軀,像孔雀開屏一樣,從這個身軀的中心延伸出來。
說實話,比之前那隻七鰓鰻的視覺衝擊力要強多了。
鬱理沉默幾秒:“賀隊長,這玩意兒就交給你了。”
賀柏驚訝道:“你不幫我嗎?”
“我也想幫你,但我隻是個普級的外勤人員,留下來隻會給你拖後腿。”鬱理義正言辭地說,“所以,賀隊,你自己加油吧!”
反正有賀柏在,這隻多半也吃不到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說完,她扭頭就跑。
然而賀柏卻一把拉住了她。
“彆走啊。”他挽留道,“我很快就好了,你稍微等一下。”
鬱理:你以為這是上廁所嗎?
兩人說話間門,全身是手的怪物已經逼近。
它的體型龐大,所有手臂立起來比兩人加起來還高。往他們麵前一站,巨大的陰影瞬間門傾軋而下。
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鬱理心情複雜。
這麼大一個,隻能看不能吃,真的好浪費。
而在她暗暗惋惜的時候,賀柏已經利落地揮出一刀。寒光閃過,幾根斷手應聲落地,怪物的所有手臂隨之揮舞起來。
很顯然,它無法發出聲音,隻能用這種方式表達憤怒。
“等我一下哦,很快就好。”
賀柏對鬱理笑了一下,然後鬆開她,轉身投入戰鬥。
和在泳池裡一樣,怪物開始持續不斷地向賀柏發射手臂。這些手臂都是能動的,在襲向賀柏的時候,手指會試圖抓住他,有些還會往賀柏的雙腿撲去。
但它們還是抓不到賀柏。
賀柏的每一刀都能精準砍中這些手臂,無論這些手臂怎麼攻擊,都無法真正接觸到他。
這隻龐大的怪物本該是令人恐懼的存在,然而在賀柏麵前卻毫無招架之力,不僅如此,還被他逼得節節敗退。
而賀柏臉上的表情甚至是興奮的,從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可以看出,他很享受這場單方麵的碾壓。
鬱理突然意識到,特遣隊隊長和普通異能者,差彆實在太大了。
自己作為弱小的成長體,如果不能快速成長,一旦對上這些特遣隊隊長,隻怕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不能再跟這家夥耗下去了。
必須儘快進食,填飽肚子才行。
就在鬱理暗暗盤算的時候,賀柏與怪物的戰鬥也接近尾聲。
結果顯而易見,在賀柏的碾壓式進攻下,這隻全身是手的怪物幾乎被削成了人棍。
它一直退到泳池邊。
賀柏的刀鋒如影隨形,怪物終於退無可退,也無法再攻擊,索性往後一倒,“噗通”一聲,跌進了泳池裡。
鬱理:“……”
她看著高高濺起的血色水花,一瞬間門,腦子裡出現了很多哲學問題。
人為什麼要吃飯?
怪物為什麼要吃飯?
她為什麼要吃飯?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