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屹看著鬱理, 欲言又止。
他其實想讓鬱理跟他一起調查。
上次他們在玩具屋走散,他當時找了很久。雖然後來鬱理並沒有出事, 但他不太想再遇到這種情況。
但這終究隻是他自己的想法。
如果鬱理的確很想跟著岑如欣調查的話……他也不會乾預她的選擇。
賀柏不愧是賀柏,被這麼明晃晃地針對也不在意,反而抬手枕在腦後,大咧咧地說:“那我也跟你們一起調查吧。”
鬱理:“……”
其他外勤人員:“……”
賀隊原來是這種性格嗎?被人家嫌棄成這樣都無所謂?
這,這好像已經不是普通的樂觀了,分明是厚臉皮啊……
岑如欣也一臉嫌棄:“彆來,沒看出人家不待見你嗎?”
賀柏:“哪裡不待見?我們之前還一起吃火鍋呢。”
什麼?
他們還一起吃過火鍋?
眾人看向鬱理的目光紛紛意味深長了起來。
鬱理麵無表情,轉身又回到周屹身旁:“那我還是跟著周隊吧。”
周屹側眸看了她一眼。
鬱理這樣反複橫跳, 看得不少外勤人員差點憋不住笑。
賀柏挑了下眉,似乎還想說什麼,那邊徐樂適時開口:“賀隊, 我這邊人有點多,帶不過來,分一半給你吧。”
她又來做和事佬了。
賀柏麵露遺憾:“好吧。”
人員分配完畢, 調查正式開始。
因為這次調查是以整個城區為單位,所以需要每支小隊調查的區域也很大。
周屹帶領15區外勤人員,前往下城區。
汙染是從昨晚開始的,距離今天已經過去30個小時, 被汙染的人數高達上千。其中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發生暴力行凶事件,這其中有不少人更是直接跑到街上隨機殺人,對整個17區造成了難以言喻的恐慌。
因為這些暴力事件,17區的市民今天根本不敢出門。現在又是晚上,平時川流不息的街道此時空空蕩蕩,一板磚扔出去基本砸不到人。
但也是有人的。
街道上時不時走過幾個身著警服的人,他們是警衛廳的值班警衛, 因為外勤人員忙不過來,所以被控製局借過來協助巡邏。
有兩名警衛正在巡邏,遠遠看到15區的外勤人員,舉起警棍喊道:“前麵的,什麼人?”
一名外勤人員走過去,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官方證件。
“特殊調查組。”
“哦,原來是你們……”警衛借著路燈看清證件,然後不好意思地放下警棍,“大晚上的,沒看清你們的裝備。”
他們穿的都是黑色作戰服,槍械沒有拿出來,夜色下的確很不顯眼。
外勤人員問道:“這一帶有可疑的人出沒嗎?”
兩名警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搖頭:“沒有。我們在這兒巡了快兩個小時了,一個人都沒見著。”
另一個警衛補充道:“不過你們可以去前麵看看。那邊是商業區,可能有不怕死的在外麵亂晃。”
雖然警方已經多次提醒市民儘量不要出門,但架不住總有人不當回事,非要出來溜達。
他們有幾個負責巡邏居民區的同事,一晚上已經勸退不少這樣的人了。
“好的。”外勤人員不再多問,轉身歸隊。
周屹:“怎麼樣?”
“沒有發現異常。”外勤人員恭謹回答。
周屹微微點頭,看了下路線圖,向前麵的商業區走去。
鬱理跟在他身後,默默觀察四周。
從喬越西提供的情報來看,目前17區雖然說是半封鎖狀態,但實際情況其實是準進不準出。也就是說,除非這個傳播汙染的小醜能隱身,否則它就無法離開17區。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人形異常。如果是人形異常,那調查起來就很麻煩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控製局那邊已經根據視頻分析出了小醜的身高體重,如果今晚抓不到小醜,他們明天就會以人口普查的名義挨家挨戶進行比對。
有種王子找灰姑娘的感覺……
不過鬱理還是希望今晚就能把他逼出來。
如果真的等到明天,那她進食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就在她暗自琢磨的時候,前方十米遠處的垃圾桶突然響了一下。
鬱理腳步一停,其他外勤人員迅速拔槍,周屹也將手按在腿側的槍套上,目光緊盯著這個垃圾桶。
所有人嚴陣以待,幾秒後,一隻狸花貓從垃圾桶裡跳出來。
鬱理:“……”
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一隻野貓……”
“呼,我還以為是異常呢。”
“說不定是貓形異常?”
虛驚一場,外勤人員們不由調侃起來,隻有周屹仍然盯著那隻貓。
這還是一隻幼貓,又瘦又小,身上卻不臟,此時被這麼多人看著也不害怕,正坐在地上悠然舔毛。
鬱理瞄了周屹一眼,低聲問:“是不是很可愛?”
她還記得周屹喜歡貓這件事。
周屹:“……”
他立即收回視線,欲蓋彌彰地答了一句:“還可以。”
鬱理繼續慫恿:“你可以過去摸一摸。這隻貓膽子很大,估計不怕人……”
周屹側眸看她:“現在是調查期間。”
鬱理:“摸一下又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周屹語氣無奈:“先做正事。”
跟在他們後麵的外勤人員暗暗震驚。
周隊雖然工作負責,但做事一向嚴苛,平時最討厭不服從命令和工作散漫的人。
像鬱理這種態度,擱在往常,周隊必定會冷臉,更彆說當著他的麵這樣,不教訓她一頓都是好的。
可是周隊剛才非但沒有訓斥她,語氣反而還特彆包容,甚至都有點縱容的意思了……
外勤人員差點以為是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
如果不是周隊被汙染了,那他就要懷疑是不是自己被汙染了。
就在這名外勤人員懷疑自我的時候,前麵的街道上遠遠走來一個人。
周屹對眾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外勤人員們瞬間安靜下來。
那人腳步虛浮,穿著一套通勤套裝,看著隻有三十來歲。
她像一抹遊魂一樣,魂不守舍地走在街邊,連前麵這麼一大群人都沒看見。
很不對勁。
鬱理和周屹對視一眼,抬腿走過去,攔住這個女人。
“女士,全城戒嚴,外麵很危險,你不知道嗎?”
女人抬頭看著鬱理,神色很頹廢:“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鬱理微微蹙眉。
“你知道嗎?我剛下班。”女人自嘲地笑了一聲,“每個月五千的爛工作,天天加班,還要被領導穿小鞋。我沒空陪男朋友,也沒空陪我的狗,連和爸媽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鬱理感覺她的情緒很差。
“我都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在忙什麼。說真的,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除了等死,我還能做什麼?”
女人越說越痛苦,淚水從眼眶裡流了出來,似乎正在被巨大的悲傷和絕望籠罩。
“我不想活了。求你了,你可以殺了我嗎?我真的好想死,求你殺了我……”
她緊緊抓住鬱理的雙手,越來越激動,像溺水之人一樣死死攀住她。
——被汙染者。
鬱理瞬間想起那些被小醜視頻汙染的人。
她往回抽手,試圖掙脫對方,然而女人卻越抓越緊,一副今天就要在這裡捏死她的架勢。
這時,她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平靜的聲音。
“睡吧。”
女人陡然一顫,眼皮隨即闔上,身子一歪,軟軟地倒了下去。
周屹看向鬱理,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還好嗎?”
鬱理揉了揉手腕:“沒事。”
周屹半蹲下|身,檢查女人的口袋,找出一部手機。
他快速翻閱了下,沒有找到小醜視頻,也沒有發現其他有抑鬱征兆的聊天內容。
甚至就在半小時前,這個女人還在跟男朋友討論下班後吃什麼。
一名外勤人員問道:“這個人是被汙染了吧?”
“應該是。”周屹將手機放回去,“但她沒有看過那個視頻。”
鬱理想了想:“難道她看到了小醜本人?”
其他外勤人員聞言,不由互相看了看彼此。
目前17區各地都有人在巡邏。如果這個市民真的見到小醜本人,說明對方很可能就在附近這片區域,沒有走遠。
周屹起身:“繼續搜查。”
“是!”
將睡著的女人安排給附近街區的警衛後,眾人繼續向她來時的方向前行。
這時,鬱理收到一條信息。
是喬越西發來的。
【臥槽,我們剛才遇到一個神經病!】
鬱理迅速回信息。
【什麼神經病?】
【就是這個男的。他像瘋子一樣,特彆興奮,一看到我就一把抓住我,還說要跟我結婚,被我一拳打暈了。】
附圖是一個男人的照片,表情可以用“狂喜”來形容。因為笑得太誇張,他的笑容非但沒有感染力,反而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不適感。
這應該也是被汙染者。
鬱理:【翻他手機,看看有沒有小醜的視頻】
喬越西很快發來信息。
【沒有,隻有他自己拍的征婚視頻】
鬱理:【把他的行動軌跡發給我】
喬越西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鐘就把這人晚上的活動路線發了過來。
鬱理大致掃了一眼,發現這個男人和剛才那個想死的女人都在今晚去過同一個地方。
這個交集點,很可能就是小醜的藏身地……
鬱理看了一眼周屹專注的側臉,並不打算把這個發現告訴他。
她把這個交集點標出來,直接發給喬越西。
【去這個地方,注意安全,小心不要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