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理發現它說話很直接。
不像山羊人那樣彎彎繞繞,也不像小醜那樣毫無邏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使它看起來簡單、單純、毫無城府。
但鬱理很清楚,無論性格差異有多大,它們都同樣危險。
“我沒有找上你。”她說,“我隻是和朋友出來玩,碰巧遇上你了而已。”
兔子聞言,毫不客氣地“切”了一聲:“騙人。”
鬱理:“實話實說罷了。”
“我知道啦,你和山羊是一類人,你們都很喜歡把自己的能力藏著掖著。”兔子歎氣搖頭,“其實你最好不要這樣哦,一號不喜歡這種防備大家的行為。”
鬱理抬頭看向夜空:“是嗎?”
直升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而且不止一架。看來文森特又調來不少人。
她的運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信任是相互的。”鬱理說,“想讓我坦誠相待也行,但你是不是也得有點表示?”
兔子撓了撓耳朵:“嗯?什麼表示?”
鬱理:“我也不知道你的能力。”
兔子忽然停下腳步。
鬱理能感覺到它在看著自己,同樣身為異常,它的感知力足夠讓它辨彆出自己的眼睛大致在什麼位置。
“要這麼說的話,你連長什麼樣子都沒讓我看見呢!”兔子語氣不滿,“我可是裡裡外外都讓你看得一清二楚了,既然要坦誠相待,你是不是也該先把隱身除了?”
鬱理的思維正處於極度敏銳的狀態,兔子的這番話一說出口,她立刻抓住了潛藏其中的關鍵點。
這家夥根本沒見過她真正的樣子!
如果它見過她沒有隱身的樣子,就不會借機讓她現身,因為完全沒有必要,反而還會給他們的撤退行動帶來麻煩。
但它卻這麼要求了——換句話說,它並不像自己說得那樣掌握了她的大量情報。
這對鬱理來說算是一件好事。
“……好吧。”鬱理故作猶豫地開口,“但是在這裡現身會不會太危險了?我不想暴露自己。”
“那就找個隱蔽的地方?”兔子環視一圈,忽然抬手一指,“就那兒吧,把門一關,誰也看不見。”
它指的是路邊的一家商鋪,店麵不大,裡麵一個人都沒有,應該是剛才街上太混亂,店員和顧客一起跟著人群跑了。
鬱理:“行。”
兩人走進商鋪,兔子將門關上,然後將店裡的監控關掉,轉身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現身吧,小章魚!”
鬱理:“……”
她將腰後的觸手散開,呈傘狀慢慢包圍兔子,同時解除隱形,從下半身一點點顯現。
兔子單手叉腰,不耐煩地問:“又不是美少女變身,你扭扭捏捏的乾什麼?快點啦,我趕時——”
話未說完,懸在空中的觸手突然穿透了它。
十幾根看不見的觸手儘數鑽入它的身軀,吸食它的血肉,無聲而細致地將它吞噬殆儘。
兔子的眼睛變成兩個血洞,它的三瓣嘴一開一合,發出俏皮而飄忽的笑聲。
“我就知道,你這個狡猾的騙子。”
“你殺了我兩個分裂體——現在是三個了,你以為我會容忍你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鬱理平靜地說:“我還以為你是真心的。”
“我的心和你一樣真。”
鬱理:“分裂體也有心嗎?”
兔子發出愈發興奮的笑聲。
“來玩一個遊戲吧。”它說,“我給你三十分鐘,讓你來找我的本體。三十分鐘後,找到算你贏,找不到算我贏。”
鬱理:“贏家的獎勵是什麼?”
“當然是我們的命了。”
兔子的身體被觸手吞噬得所剩無幾,隻剩下半邊頭顱,而這半邊頭顱上的嘴巴還在說話。
“計時開始。等你哦!”
說完,它的最後這半邊腦袋也消失了,一隻巴掌大小的兔子玩偶從它的口袋裡掉落下來。
鬱理撿起玩偶,發現這隻玩偶的肚子中央是一塊表盤,表盤的分針開始轉動,發出滴滴噠噠的聲響,在這個狹小的店鋪裡顯得格外清晰。
店門被推開,真冬走了進來:“死了沒?”
“還沒有。”鬱理搖頭,“它預判了我的攻擊,提前將主體意識轉移了。”
真冬神色不爽。
為了騙過那隻兔子,她和鬱理特地演了一出戲,沒想到還是讓它跑了。
真冬抓了把散亂的長發:“那它現在還在這附近嗎?”
“嗯。”鬱理閉上眼睛,幾秒後又睜開,“還在萊豐路。”
真冬不解:“他為什麼不趁機離開?”
“可能是為了享受遊戲的樂趣,也可能是……”鬱理想了想,輕聲道,“離開不了。”
就在這時,真冬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真冬掏出手機,交給鬱理。
是白夜發來的信息。
【控製局的支援人員來了。他們帶了大量槍械,似乎是某種新型武器。】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真冬眉心一跳:“現在我們也離開不了了。”